他轻吁出一口气,缓缓合上眼修身养息,恢复他的精神。静静独自过了会,门外有人敲了几声,他一向很警惕,经过殷延禾那一遭越发戒心甚重,猛地睁开眼来,望着门窗扉叶上一条朦胧模糊的影子,从身形上来看,就晓得不是容华。
沉声道:“怎么了?”
“主子,有要事汇报。”
“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是沈鉴带来的护卫,他恭敬地走到沈鉴跟前,拱手弯腰态度尊崇:“主子,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沈鉴见下属神秘谨慎,这个要见他的人必定身份不小,眸光微微一动,沉声道:“讲。”
“此人带了一封信给您,说是等你同夫人游玩归来,然后身体再好一些,便与您约个地方会面。他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同您商量。”下属表情微变,他随同主子身边多年,多少摸得着一些主子的脾气,见他沉默下来,脸色忽地变幻,说完话就立刻紧闭上嘴,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说。
沈鉴听着他的话,眼眸里有一点亮光猛地乍现,忽然便一下消退无踪,他的目光生冷,口气也是意味阑珊半分不起兴致,懒洋洋地道:“……这信,你直接拿去烧掉。还有你回复那个人,就说我不会同他见面。”
下属惊诧,但很快就把表情收敛起来,他非常清楚,主子最厌恶别人干涉他的决策,既然主子都已经心中有数,他就按照主子话直接办事就是。
想罢,过来禀报的人当即转过身离开房中去办自己的事情了,而屋里头复而归为冷寂,沈鉴的手懒散地搭在木桶边缘,眸光些微游离,就像是沉吟思索着一些事情,至于想着什么,恐怕谁都不得而知了。
待沈鉴沐浴完换了一身新衣裳,容华也端着她做的几道清粥小菜进了屋里头来,将食盆置下,把碗筷都妥当的摆在桌上,见他一身新装,眉目里细腻柔光温和淡雅,脸色被温水熏过后恢复了不少的红润之色,不由地满意一笑,道:“我给你做的,手艺不太好,不晓得合不合你的胃口。”
这一趟王妈妈没跟在身边,她不擅处理膳食,便问的客栈后厨房烧菜的掌勺人,请教了一番病人能咽得下的吃食,就凑凑合合弄了些粥,耐着性子熬了些时辰,又在旁侧借了些小菜翻炒,做了几碟想给他开胃用,又洗了些果子一块块切好摆在果盘上用来装饰。
到底是用了心思,即便乍一瞧上去对皇宫里的御厨来说显得太普通简单,便是连沈鉴请来的掌勺师傅都远远不如,然后这份包含着她心意的简单吃食,却令沈鉴倍感舒畅,好像不用吃,就晓得是这人间最香的美味。
她坐在沈鉴身旁,粥是刚熬出来的,还很热,她给舀了一勺子,在唇间吹了两口才递到沈鉴嘴边,竟是一副要亲自喂他的姿势。
沈鉴的表情略微一怔,也不提醒她,温柔地笑着张开了嘴将那一勺温度适宜的瘦肉粥吃下去,味道颇清淡,肉质倒鲜嫩,切剁成细细碎碎的零丁块状,很容易入口,将那清淡的粥给添了些滋味,又刚好能去掉肉的腻气,就着碟子里的开胃小菜一起吃,竟出奇好吃。
或许是先入为主,在他的主观意识里,他心爱的娘子做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而容华虽是第一次上手,确是十分用心的去请教了掌勺师傅过,细致周到的做下来竟是分毫不逊于普通人的手艺,在沈鉴看来……这份心意才是最珍贵的。
心里长吁不已,他熬的这苦痛,已经全数都给还了回来,他心里已经暗想……这病要生几天才算物尽其用呢?
容华自是不晓得他这邪门心思,仍是一心挂念他的身子,不想他刚缓过劲又累着,一口一口接着慢腾腾喂给他吃,什么羞臊也顾不上了,倒是温温柔柔,镇镇定定的把这从前她自觉分外难堪的喂食之事做的顺手平静。
沈鉴将一碗粥都给吃尽了,其实肚腹早就饱了,他虽然毒性已去,却余毒微消,之前疼得那般厉害,肚子里还是不能吸收太多的食物,吃多了就会胀到痛。
一碗下来,容华琢磨着他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不晓得他够不够,便问道:“还要不要了?”
沈鉴看她关切的样子,伸手轻轻搭在她腕上,晃了几下头道:“你见过哪个病人一下子吃许多的?不用了……我去躺床上。”他说罢,缓慢起身,身子像是不慎脚底没稳住,歪倒了一下。
容华连忙给扶住,还以为他这身子里积沉的痛疼还没消干净,焦急地连声发问:“怎么了,是不是又感觉不舒服了?”
他的手软趴趴地伏在容华肩膀上,高长的人影此刻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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