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课程照旧,第一学季的几册理论课本,楚寒月早已全数看完,每日早晨到讲堂,兀自拿出借来的玉简,不过换个地点,进行他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而已。
大概是到了锻体的瓶颈期,今早起来,头隐隐发痛,脸颊也更烫了,看书也不太能专注,熬过这一波,身体素质应该就会有明显的提升。
坐在最后排,已经第三次看岔行的楚寒月如是想。
一张纸团飞来,落在玉简上,想也不用想,除了穆凌云,没有这么无聊的人,指尖一弹,又把纸团原封不动弹了回去,一刻不得消停,那纸团又飞了回来。
如此往复三次,纸团没再回来,楚寒月以为魔头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一张巴掌大的展开的字条,飘飘然落在他桌案上,再不想看内容,也瞥见了:脸怎么这么红?
不回答恐怕没完没了,他简短写上“体热”两字,揉起纸条,扔了回去。
用午膳的时候,穆凌云又问起同样的问题,连笪鲤都问了几遍,前者还屡次探手要触碰他脸颊额头,都被楚寒月避开,还赏了他几记当额头的阻挡掌。
下午仍是一如既往,受体质限制,没能成功入定,想着既已到瓶颈期,突破便不远了,放课后,前往寒潭的脚步也更快了几分。
许是身体燥热,今夜千丈之上倾泻而下的水似乎更冷了,楚寒月隐忍不动,思绪太过阻滞,便收起玉简,合眼专心感受躯体的变化。
头痛欲裂,四肢酸疼,脑海仿佛有一团浆糊,粘稠得令人理不出思绪。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明明在他清晰的记忆中,从未有过此种感觉,却混沌记得,仿佛灵气复苏前,他尚在襁褓之时,有过类似的痛苦。
在记忆之海中挖掘了许久,终于,在遥远的极深处,探寻到一个不属于修者的词汇……
感冒???
不可置信的情绪倾巢而出,楚寒月睁开眼,抽了抽红彤彤的鼻子,视线顿时一片模糊,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
以他强大的精神力,如此渺小的疾病决不能击败他。精神力离散出体外,“看”着周遭的一切,以及倒在水潭中的自己,身体却纹丝动弹不得。
幸而他选择的这处石面位置高,半边身子没在水里,口鼻堪堪浮出水面,不至于窒息。
楚寒月尝试用精神力勾了勾躯壳,只移动了半寸,丝丝缕缕的精神力便吃力得几乎要断裂。躯体的症状影响到了精神力的发挥,看来只能等待躯壳苏醒了。
收束精神力,楚寒月放任自己躺在水中……
同一时间,练初男一宿舍中,查房的助教询问熄灯时刻仍未归的楚寒月去向,在记分簿上扣下一笔。外门山管理严格,弟子们并不能擅自前往其他峰,或打开离山的阵法,因此助教并未打算组织搜寻,晚归而已,不多时意识到过了时辰,便回来了。
又等了不到半刻钟,人仍未归,穆凌云蓦然睁开双眼,悄无声息地披上外袍下了床,刚走出宿舍门,隔壁助教正查完房出来,见了他低声喝止:“熄灯时刻已过,切莫再出宿舍。”
“我家未婚夫丢了,我得找他回来。”穆凌云不以为意地翻转玉牌,让他看刻有名讳的一面,“扣吧。”说完如阵风般,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助教:“……”走那么快,他才看到半个字!
这段日子,楚寒月日日卡着熄灯点归来,身上浓重的水汽,让人一看便知是沐浴归来,穆凌云径直前往净池。
他不是喜欢自虐的人,自然不知道寒潭存在,不过遥遥瞧见过楚寒月往瀑布里钻,便涉水渡到瀑布下,摸索片刻,找到了山穴。
山穴里空无一人,前后尽头哗哗水声在山石间回响,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由另一侧处,穿过水幕,视线豁然开朗。
高天朗月,静谧深林,泉如玉,人如……
泡在水里的粉馒头,还是刚出锅冒热气的那种。
楚寒月只穿了身薄薄里衣,青丝披散,随水波沉浮荡漾,锁骨凹陷乘着一汪水,在月色中闪着粼粼微光,若不是呼吸深沉,脸颊透着病态的红,穆凌云还真想席地而坐,观赏上半天。
“寒月?”穆凌云一手揽着肩膀,一手环过膝弯,抱起他,脚步稳健地进了山穴。
楚寒月身体毫无动静,无形的精神力感知到异状,条件反射地探出一缕,“看”到穆凌云的脸,默了半晌。
他怎么来了?
温热的火属性灵力自指尖涌出,包裹两人,不过片刻,便蒸干了发丝衣衫。
精神力不由畅快地叹了一声:暖和……
就着抱人的姿势,穆凌云寻了块高度适中的山石,随意一坐,抚了抚怀中人的脸。
楚寒月:……
精神力化作掌形,虚虚扇了通穆魔头的脸。
“如此单薄的身子,”穆凌云忽然开口,话音带着灵力,丝毫未被水声吞没,“却用这种只有修真老手才会选择的激烈方式锻体,你不可能是引气入体不足一月的楚寒月。”
楚寒月:引气入体?那是五岁时的事了,算来都有近百年了……
穆凌云指尖勾了勾,引来一汪水流,在红润过头的脸颊上游移降温:“虽然昏迷,你仍能用那神秘的力量,听到我说话,对吗?”
此刻若是有人旁观,定会当穆凌云脑子不正常,对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滔滔不绝。
楚寒月却心中一凛:他该不会想做什么吧?但他能做什么?
“我能感觉到。”一丝魔气自穆凌云眉心游出,砰然溢散成薄至几乎不可见的黑雾,此处没有魔气感知灵器,他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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