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又有那么多侍卫,”赵清婉不自觉看了夏侯奕一眼,复又加了一句,“何况你不是也及时赶到,恰恰护在了外边,我又怎会有丝毫损伤。”
身前小丫头温软出声,特别是最后一句略带感激又依赖的语气让夏侯奕周身熨帖,一时欣喜非常。
忽又正色道:“日后若有难,尽管托了陌冰便是,她一直都在你身边,便当个贴身女卫也无妨。即便我不在京都,陌冰也有权遣了我的人去保护你。”
“女卫?这倒是新鲜,不设监视我的人了?”
“怎地是监视,本就是护着你的,从未想着打探你,婉婉莫要误会。”
夏侯奕恐她误会,紧着解释着,这话着实不假,最先找见赵清婉就是那青田溪旁的小丫头之时,夏侯奕就派了陌冰去,恐这丫头有何意外特差人护着。
赵清婉都有些想翻白眼了,不过是个玩笑罢了,这般紧张作何?继而又心里甚美,夏侯奕恐是怕她真的生气罢。
打打闹闹一番,又问了旁的一些事情,直至坐在回府的马车之上,赵清婉方才想起最是要紧之事竟未曾提及。
他到底寻着自己父亲作甚?婉婉不得而知。
☆、第四十八章:进宫复旨
圣旨此次竟是直接来了将军府,倒是把赵家众人吓了一跳,接完旨意方才明白为何竟在将军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赵氏一族嫡女清婉、四女清菡,姿态恭谨,德仪备至,礼艺之选举止仪态万千,落落大方,经监场皇子及亲赐礼官言明,分获礼艺艺主及小艺主之称。秉承孝仁恭太后慈谕,赐艺主赵清婉梦语流纱团扇,小艺主紫蝶团扇。到旨之日起,特准两位双艺主进蓬莱殿复旨,特此谢恩。钦此。”
原是这结束的画艺与礼艺艺主均是由自家孩儿所得,说来也是骄傲得很,虽未强求自家女儿拼着这些光耀门楣,他赵家还不需要女子担此重任。
然,此时突然接到圣旨,赵将军老脸一红,喜不自禁,碍于公公在场,未曾忘形,只是那刻意忍耐的俊脸及其富有喜感。
“将军接旨吧,咱家恭喜将军了。”那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谄媚出声,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笑得好不纠结,仿似还嫌自个儿不够喜庆。
赵将军客气的吩咐底下的人备茶,“有劳公公了,公公喝杯热茶歇歇脚可好。”
“不劳将军了,老奴还得去旁处传旨呢。”既然如此,赵将军自是没有心情再和这公公虚与委蛇,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赵夫人上前将一锭银子塞到公公袖口。
嗬!出手果真大方,宫里的人俱是人精似的,倒也不吝啬自个儿的嘱咐,临走前,那位公公又开口:“太后娘娘恩典,两位艺主自是须当紧入宫陪侍,以示谢恩,想必咱家不用多言,将军自是知晓。”
这才等着众人道了谢,将这公公送了出去。
本是无甚大事,今日倒被这一道圣旨乱了手脚,倒不是皇宫去不得,只是这太后这般关心倒是让赵清婉心里忐忑不安。她可是未曾听说太后娘娘竟对六艺之事这般重视。
赵夫人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揪心,自家两个女儿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到底皇宫不比自家,两个未曾及笄的少女又如何规避宫中险恶。
“母亲不必忧心,今日妍儿娘亲正要进宫向太后请安,想来可以照应一二,不过是去谢恩罢,想来无甚大碍。”
尹乐妍定是一眼便知婆婆忧心何事,自是出声抚慰。安阳侯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因此经常递了牌子入宫请安,赶巧今日也须得入宫,这才解了赵夫人稍稍愁绪。
“婉婉菡儿快些换身衣服,宫里自是须得隆重些。”尹乐妍一边抚慰自家婆婆,一边遣了身边的花嬷嬷去帮着两个表妹兼小姑子梳妆。这花嬷嬷可是安阳侯夫人特意寻来的宫里的老人,对宫中礼仪自是再清楚不过。
赵清婉随着赵清菡道了谢,便回了自个儿的芙蓉院,虽不甚了解今日这出急促的入宫到底作何打算。然到底捉摸不透,只得歇了心思,嘱咐冰柳作何发髻,作何妆容。
听那传旨的公公那般作态自是十分要紧,如今当真是十万火急,赵将军眼看并未能帮着何事,只得吩咐肖叔选了上好的马车和车夫,只想着平平安安送至宫里罢。只怕此次过后,赵家定是会在京都里扬名,许是近来自家显名的时候过多,只恐害了自个儿妻女,此时倒是有些踌躇,一向从容镇定的脸上多了些许愁绪。
赵将军将两个女儿送至府门,只带着随从出了偏门。未曾与赵清扬几人交代,然赵清扬自是清楚自家父亲要作何。
“臣女清婉(清菡)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清婉姐妹被宫女引着进了正殿,不想竟是坐了一屋子的女眷,来不及细看,便当先下跪行礼。
两道少女悦耳的请安声在大殿响起,众人的视线当然立时便扭转到赵清婉和赵清菡的身上。
“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太后方才便知这两个艺主进宫请安,此时倒也未叫起。
赵清婉两人应声抬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未有一丝慌乱,只稍稍捏了把汗,背脊便直立着,温婉抬头,她倒是不敢真的与上座之人对视,只稍稍抬眼,便似是娇羞移了视线,水眸动人,小小的身子却当真娇俏些。
一旁赵清菡见妹妹抬起头来,倒也隐下怯意,稍稍直了直腰杆,许是这满座的金贵之人着实晃眼,到底有些稳不下心神。
孝仁恭太后高坐大殿主位,随手拿起桌边的茶盏轻抿一口,双目却炯炯有神直视跪着的两个女子。心中腹诽,想来应是左边这个了罢。
“果真都是品貌端正的女子,起身罢。”太后倒也并未过多为难于谁,复又吩咐身边的宫女看茶,“元安,赐座,离得哀家近些。”
“是。”孙姑姑恭敬应答,转身出了大殿,再回来之时手上便端着两盏茶,分别放置赵清婉和赵清菡的案几之上。
赵清婉眉心一跳,方才太后挑眉的神色不自觉回荡在脑中,心中总觉不甚妥当。
果然,赵清婉端起茶盏,莹润亮泽,上好的白玉杯,打眼悄悄扫了旁人的杯子,除却自己和阿姐的果真都是一套寻常的青瓷。想来,这定是故意为之,万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只见她玉手轻轻捏起茶盖,小指微微翘起,低头轻触茶杯,眉心舒展,并未有一丝一毫异动。喝罢又将杯子放回案几,拿了身侧手帕碰了碰红唇,一双莹润的大眼睛清透可人。
太后似乎很是满意这般心性,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婉觉得这茶如何?”太后倒也未曾隐晦,直接问了彻底。
“回太后娘娘的话,清婉只觉甚是独特,苦涩又有些醉人,竟是比酒香更让人觉得畅快。”赵清婉不卑不亢,起身回答太后提问,早就知晓这番问答自是少不了,如今倒是愈发从容。
太后许是觉得有趣儿,竟是又展了笑颜,“你这丫头倒是别致,既然你喜欢,那便多赏些罢了。”
“谢太后娘娘恩典。”赵清婉复又下跪恭敬谢礼。
“皇后,六艺还有几日落幕?”太后叫了起便转头问询皇后,赵清婉见不再盯着她一人,这才抬眸望向四周。打从进殿起,太后的视线便一直关注赵清婉,说是召见双艺主,今日赵清婉竟是隐约觉着太后懿旨就是为着她来的。
安阳侯夫人见自家侄女儿这般谨慎小心又进退有度的姿态很是欣慰,本想着这两个孩子尚且年幼,定是要多帮衬着些,此时倒是不再担忧,乐的清闲。复又向赵清菡投去安抚的神色,示意她放松了心思。
除却皇后与贤妃,旁的女子俱是官家诰命夫人,倒是不知,今日竟有这般多的女子,赵清婉还未细想太后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话题便又引到她身上。
“哀家在宫里很是无趣,也想着有个人能时常陪陪哀家,清婉你可愿意?”赵清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泛起涟漪,陪?怎么陪?日日进宫请安还是在宫中常伴,别说赵清婉方才十岁,如若不然竟就以为是看上了赵清婉要选做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