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会战,史称檀渊之战,大业军队和南疆铁骑血战七天七夜,双方死伤无数。许多人尸首分离,有的被战马踩得面目不清,有的被战马踩得只剩下骨头渣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是以无论是大业主帅还是南疆主帅,达成一致协议,将所有战死之人就地掩埋。然后那些未回营报道的将士都以为国捐躯上报朝庭。”
这个檀渊之战蓝昊泽略有耳闻,当初他尚年幼,只是觉得战争真是一件血腥的事,更庆幸自己生活在海上。
“当时,自贡地区的府台衙门的府台亦是姓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林府台是不是正直之人。而我手中的拿着的证据事关重大。我担心一旦交出这个可以置我的仇家于死地的证据后林府台会投靠我的仇家,这样一来,证据就再也拿不回了。是以,我多留了个心眼,趁着深夜悄悄的潜进府台衙门想看看私底下的林府台到底是清官还是浑官?结果让我无意中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
“原来,林府台正在接见他的侄儿。他的侄儿吓得嚎啕大哭,似疯了般讲述着檀渊之战的残忍和血腥。而那侄儿,就是檀渊之战的逃兵。”
逃兵?按照大业律法,逃兵祸及九族、满门抄斩啊。东方随云发现这个秘密,只怕那林府台不会留活口了。
“我万没想到会偷听到这个秘密。惊慌之下触动了一个花盆。里面秘商着的一众人发现了我,是以派手下前来追杀我……”
蓝昊泽听得心中一动,可以想见十岁的少年是多么的慌乱无助了。
“事不宜迟。我首先跑回去通知我的母亲快些跑,说好汇合的地点后。为了引开那些追杀我们母子的人,我将那些人引到了这片乱坟岗。那些追杀我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我,他们持着火把亦是追了过来……我担心我死了事小,手中的证据被他们搜去了事大。只要证据存在,真相就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是以,我将这颗珍珠链子埋在了这墓碑之后。”
原来这颗珍珠链子是证据?怪怪他在这墓碑之后挖几下就能挖到宝贝呢?原来本就是他埋的?联想着先前东方随云所言的‘为死去的父亲伸张正义,之言,蓝昊泽似乎有点明白了。
“眼见着火把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到这里,往事如潮水般汹涌的往脑海中扑来,东方随云的手不停的摩挲着珍珠链子,眼有浅湿。
“四师傅,这大晚上的,你带怀故来这里做什么?”
“你四师傅的意思是要你长大后和他结为夫妻。”
“小哥哥,你真厉害。如果是怀故,这个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会比小哥哥厉害。”
“喂,小哥哥,怀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岭上白云,能逐东风。怀故,以后有缘得见,就唤我‘逐风,罢。”
听着东方随云讲述着往事,蓝昊泽不仅轻‘啊,了一声。一直当东方随云、顾青麦的相逢、相知、相爱是发生在他们成年后,万不想他们二人在年少的时候就已是见过面。
“那个时候,我家娘子约摸四、五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双眉修长,一双大大的凤眼转动着,相貌甚是英气。最奇的是她满头的秀发未有绾起且任它们垂及地面,随着习习微风左右摇曳。霎那间,我似乎看到一个倩女小肥鬼穿着白袍踏月而来……那个时候,她的四师傅极尽能事的诱惑着她,希望我家娘子长大后能够嫁给他。可我家娘子对四师傅的话不理不睬并且很拽很拽,最重要的是,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会装傻充愣……一如十年后的冬天,我订亲请旨娶了她,洞房花烛夜她亦是在我的面前装傻充愣般。”眯起眼,似乎可以看见当时的情形了,东方随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春日和风般绽开在眼角眉梢。“至于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大多是在万年青那里打听到的。蓝昊泽不好意思的伸拳至唇边轻咳两声,“总有点好奇,是以想方设法的打听了些。”
“缘来,真是妙不可言。万不想,她是怀故,我是逐风。”
看着东方随云沉浸于过往的神情,蓝昊泽心内暗叹。如果这段感情教他碰上,只怕亦会思念终身。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伸手碰了碰胸口的那副幻影图像,他可以肯定,画中的顾三郎一定是个女孩子。如果碰上了,这般奇特的女子,他是否会放过?
“缘起、缘落、缘灭,花开、花落、花归,相遇、相识、相知……原来,我和我家娘子认识的时间不止一年,而是十一年,整整有十一年之久。其实,老天待我还是很不错……猛然间,我觉得我和我家娘子像是过了两世的夫妻。”
大业皇朝二百二十一年,天佑帝,天授十一年的秋天,金銮殿一战,顾青麦芳魂消散,成了眼前这位痴情的摄政王爷心中永远的痛。如今已是大业皇朝二百二十四年的春末了,转眼即将三年,人人都当这位摄政王爷应该淡化了对妻子的感情,不想不但没有淡化,似乎越来越深,深得似那陈酿的酒,未开坛,人已醉。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家娘子的功夫出于何门何派?四师傅出于何门何派?为什么他们两个要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