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薛叨叨这时心里在想啥,忙说:“这洋线布是孩子们从关外带回来的。做完了这件褂子,还剩一块,正好还够做件褂子的。你走时,我给你拿着。”
谢潘氏说话的功夫,薛叨叨把自己的身子向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谢潘氏探了探,仔细打量着谢潘氏身上的褂子。
谢潘氏话一说完,薛叨叨边直起身,边说:“谢嫂,你也太客气了。我细瞅了瞅这针线活。这针线活做得多细致!这针脚多匀称、多密实!”
爱叨叨的薛叨叨说完了这句话,又一声不吭了。
一见爱叨叨的薛叨叨又不叨叨了,谢潘氏当然也知道薛叨叨这时心里又在想啥,赶紧着说:“我这褂子是我大孙女给我裁缝的,看着奥奥的,穿着得得的。当年你帮忙去我老孙子媳妇的娘家提的亲,你该知道我老孙子媳妇做一手好针线活。这几年,我大孙女整天围着她三嫂转,看着,问着,学着。现在我大孙女的针线活做得那是奥奥的。这不,刚播了种,我老孙子媳妇要回娘家住上几天,我大孙女也跟着去了。那就把那块洋线布留在这。等你再来的时候,我让我大孙女给你比量比量,照着我这样子,裁缝好了,再给你拿过去。”
薛叨叨忙说:“谢嫂,那真是太麻烦了。”
谢潘氏马上抢着说:“麻烦啥?我大孙女能着呢。你别看长得细皮嫩肉的,我大孙女现在屋里屋外、炕上地下样样活计拿得起放得下,操持个家一点问题没有。”
谢潘氏可逮着了个说话的空,一夸完自己的大孙女,马上接着问:“小伙子配得上我大孙女?”
一说到对方,薛叨叨来了精气神,没完没了地说:“小伙子是西面许滩老朱家的。老朱家是本分人家,是过日子人家,有房子,有地,虽比不上你家,可也差不哪去。老朱家公母俩头三个孩子都是闺女,都出门子了。人家老朱家公母俩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没舍得把儿子送到关外驻地方。将来要是你大孙女出了门子到了朱家,没有兄弟和他们争财产,房子和地到了理当都是他们小公母俩的。小伙子脑瓜子活分,念了几年书,识文断字,能说会讲,能弹会唱,农闲时常和外人搭伙出外唱大鼓书。人家可不是啥活计都做不来的秧子,能事得呃,农忙时帮他爸和扛活的忙活着地里的活。我见过那小伙子,小伙子长得精神,长得也壮,个头也高,……”
谢潘氏又趁着薛叨叨喝口水的功夫,笑着说:“我家的事你也知道,啥事到了都得听老头子的。申子妈,你坐着,我出去找找老头子,和他学学,听听老头子啥意思。”
薛叨叨看看谢潘氏,说:“你不用客套,忙你的去。我坐这歇会。”
大孙女是十六岁的大闺女了,爸没了,妈又不在跟前,当爷爷的谢政堂哪能不着急大孙女的婚事。自打过了年,媒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媒人一来,谢政堂只要在家,就跑到西正房,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等着听谢潘氏过来学媒人的话。
谢潘氏哪能不知道谢政堂正躲在西正房等着自己过来,哪还用得着四处找自己的男人。谢潘氏一出了东正房,就进了西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