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还会回来啊,我有好法子。”
正志一愣,顿时高兴地叫起来:“二姐姐,快让鱼鱼回来!”
赵晗把手指竖起放在嘴唇中央,轻轻“嘘”了一声:“要小小声……”
他急忙伸出双手,手掌交叠使劲捂住自己的嘴,用力点头,表示一点也不会出声了。
他天真的模样让赵晗忍俊不禁,她从怀里拿出早餐时掰下的云片糕,用指尖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丢在水面上。
正志瞪圆了眼睛专注地盯着水面,一声也不吭。
不一会儿,水面荡起一朵涟漪,又是一朵,一抹金黄从云片糕下方迅速掠过,本来漂在水面上的云片糕就不见了踪影。
正志惊喜不已地望了她一眼,倒是仍记得不出声,默默地从她手心里拿起云片糕,学着她的样子撕成小小的,扔向水面。
涟漪接着一朵又一朵,水面很快变得不再平静,众鲤鱼纷纷抢食,甚至时不时激起小小水花,水面变得五色斑斓,热闹非凡。
看孙儿玩得兴高采烈,且这么玩又安全,赵老夫人瞧着颇为放心,小声嘱咐赵晗:“哎,人这年纪大了,站久一会儿就吃不消,你们姐弟俩在这里玩会儿,午饭就在我这园里吃吧。”
这正合赵晗之意,便点点头:“祖母放心去吧。”
等赵老夫人走远后,赵晗似乎不经意地提起:“志哥儿,你方才说什么东西要玩,母亲不给你玩还藏起来?姐姐若有一模一样的,就给你玩好不好?”
赵正志喂鱼喂得正高兴,顺口说道:“很多很多大珠子,二姐姐没有的。”
赵晗再次追问:“什么样儿的大珠子?你怎么知道二姐姐没有呢?”
“大珠子白白的,亮晶晶,又圆又好看。”赵正志看了眼赵晗头上,“二姐姐从来不戴珠子,肯定没有。”接着又抱怨起来,“娘有一大盒,却藏起来不给我玩。”
赵晗不由心中一动,“珠子是像祖母头上戴的珠花上镶的那样吗?”
赵正志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还要大。”
比老夫人戴的还要大的珍珠?一大盒子?若是李氏手里真有这么多珍珠,为何采嫣在万华寺掉了一颗珍珠就急得亲自去找?
再说了,即使李氏有珍珠,收起来不给才五岁的儿子玩也属正常,采嫣为何要做贼心虚地看自己一眼?之后的脸色也是不甚自然,李氏方才更破天荒地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
赵晗思忖起来,可原身年纪轻轻,又是庶出,本来就没多少财物,这一盒珍珠如何会与她有关?
“志哥儿,这是多久前的事啊?”
赵正志眨眨眼睛,想了会儿,语带委屈地说:“上次大姐姐二姐姐你们去万华寺玩,却不带我去……不是不是,还要晚几天。”他皱着眉挠挠头,“哎呀,记不清了,反正就前几天。”
赵晗听见万华寺便想到赵采嫣送过来的那批方家谢礼,这就说得通了。难怪方家送来的礼只有几匹绸缎一只玉料普通的玉马。看那天方家小妹的穿着打扮,方家非富即贵,按常理来说,侯府的大小姐救了方家小妹一命,方家却只送这点谢礼,确实显得寒碜了。
所以是李氏与赵采嫣暗自侵吞了那整盒珍珠,把剩下那些打发给她了?
赵晗脸色渐冷,李氏、赵采嫣,这事儿我记住了。
赵正志喂鱼喂得腻了,又来缠着赵晗陪他玩。赵晗虽不满李氏母女所为,但毕竟此事与这孩子无关,更何况要不是他说漏出来,自己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于是振作精神问道:“志哥儿要玩什么?”
他挠挠脑袋,眼睛一亮:“玩官兵抓强盗。”
赵晗本想点头答应,忽然心念一动,抬头去看一旁伺候的丫鬟,见丫鬟们满脸苦色,可见这游戏对陪这位少爷玩的人来说可不是件轻松差事,再一想赵正志摔跤后老夫人的反应,她便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得太快。
“官兵捉强盗不好玩。”赵晗一脸不屑地摇头,“大家都是木头人才好玩。”
“咦?这是什么?怎么玩?”赵正志好奇心大起,追着问道。
赵晗这便解释了一番游戏规则:一个人扮演“鬼”,其他的人当捉鬼人,离“鬼”有二十步或三十步的距离。鬼一开始背对捉鬼人,嘴里喊“大家都是木头人!”这句话,喊完就能回头。捉鬼人可以走可以跑向鬼,但如果鬼回头时必须一动不动,如果给鬼看到动了,捉鬼人就“死”了,不能再抓鬼,捉鬼人死光,鬼就赢了。如果到最后鬼被捉鬼人抓了,就是捉鬼人赢。
赵正志听起来觉得捉鬼人容易,就要赵晗当鬼,其他丫鬟也陪着当捉鬼人。但他老是被赵晗看到动了,不由发起脾气来,要换“鬼”来当。
赵晗陪他玩而已,又不会和一个小娃儿较真,丫鬟们也是识趣的,故意晃动身体,或是装作反应不及,经常给他抓住。偶尔赵晗也会认真一次,把他抓住。
赵正志玩得兴致勃勃,很快就到了近午时分,赵晗带着他回主屋吃饭。
赵振翼瞧见今日是赵晗陪着正志玩了半天,讶异之余倒也十分高兴二女儿和小儿子能够亲近,原本赵晗性子冷淡凉薄,不喜与人交往,如今种种变化,让他惊喜不已。
回忆过去,二女儿虽然本来就比较冷淡,完全的拒绝与人交往却是在杜姨娘逝世后才开始的。如今病也养好了,人也变得活泼不少,想来是终于从逝母之痛中走出来了吧?
赵振翼对此颇感欣慰,午饭时与赵晗多了不少交流。饭后赵正志要午睡,赵振翼带他回嘉沛居,赵晗与他们走了半路便告辞回自己的紫竹院。
李氏母女正坐着说话,瞧见他们父子回来,便笑着起身相迎。李氏安排丫鬟带赵正志去午睡。采嫣则从怀里掏出一条淡绿色汗巾,双手奉上:“父亲,这是女儿给您绣的汗巾,您瞧瞧花样儿可还喜欢?”
赵振翼本来心情就好,何况女儿绣给他的东西哪里会不喜欢,接过来略作端详就笑呵呵地放入怀中:“绣得真不错,为父十分喜欢。”
赵采嫣瞧着他心情不错,借机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女儿前几日不懂事,惹您生气了。女儿这几天诚心悔过,知道自己是错了。父亲能原谅女儿吗?”
自己女儿哪会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赵振翼一听就知道她送自己汗巾是为了要让自己早点原谅她,他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可也不能姑息她,让她觉得犯错了轻易就能饶过。
因此他故意收起笑容,板着脸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道自己错处,又诚心悔过,为父怎么还会生你的气呢?只是改过并非只在口头上改,而应该落到实处。你已经不小的年纪,作为侯府小姐,处处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为父送你四字——谨言慎行。”
“嗯,女儿牢牢记住了。”采嫣见他脸色严肃起来,不敢再提禁足解除的事,低声答应,同时偷偷瞧了眼李氏。
李氏一直笑着听父女两说话的时候,这会儿对采嫣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房去,又朝赵振翼的方向轻轻动了动下颌,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采嫣懂了李氏的意思,乖乖地起身告辞。
☆、第13章公府嘉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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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采嫣走后,李氏替赵振翼摘下发冠,捏拳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按揉着他的额角、后颈、肩背等各处**位。她这按揉手法特别,乃家传技艺,有极佳的消除疲劳,放松身心的功效。据说她曾祖上有擅医者,虽后代为官,不曾将医术传下,却把这项独门按揉手法传了下来,传女不传男。
赵振翼舒服地闭起双眼,全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