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蹙着眉继续道:“这婚事也是王家自己先提出来的,既然将筹码压在了咱们身上,就一压到底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曾出事,他们也是不见了人影。若王氏有些表示,那陈氏与贺氏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侧妃到底是侧妃,不管如何行事都会看看太子妃才敢行事。”
皇甫策侧目望向柳南,慢慢的蹙起了眉头,轻声斥道:“如何叫不见人影?此时情况不明,若换成孤也会按兵不动的!孤同王氏早交换了信物,他们也许会有些别的念想,倒还不至于背信弃义,想来还是在观望孤还能拿出什么筹码……”
柳南瞪大了眼眸:“未来的后位都给他们了,他们还要殿下拿出什么?!王氏那般的士族还能缺什么?”
皇甫策冷冷一笑:“人心怎会满足呢?孤心系阿雅,如今又到了这个地步,若不愿放弃阿雅,不愿王家舍弃孤,必然要对他们忍让退步甚至予求予取……”
柳南忙道:“王二娘子一心恋慕殿下,该是不会如此,不然也不会在殿下生死不明时都不嫁了……”
皇甫策侧目望向花瓶里的花枝,水漾般的凤眸,氤氲了一层雾气,许久许久,喟叹了一声:“在家从父,一个娘子如何能自己做主……”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是要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柳南。
柳南似是也想到了这些,忙笑呵呵道:“殿下快别想这些了,咱们都先养好身体,眼看就要到九月二十九了,今年是双十的生辰,可算是大生辰,又是加冠之年。陛下虽说不着急给殿下加冠,但也说了好几次要给殿下大肆操办,到时候怎样也能见一见二娘子了。”
皇甫策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皇叔不肯定又打了什么主意,孤可是一点都不期待……”
第74章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25)
满园的秋色,遮不住亭内的凝重。
王君懿安抚的拍了拍呆愣在一侧的王雅懿,极小声开口道:“陛下虽不问朝政,但一直握有兵权,若陛下执意废太子,想必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的事。”
王雅懿面上没有太大的异色,沉默了片刻又道:“陛下只有太子一个子侄,怎会轻易废太子呢?”
王君懿见王雅懿问得天真,不禁轻笑了一声:“虽然只有一个子侄,若敏妃诞下皇子呢?换做是你,这天下是留给子侄,还是给自己的儿子?”
王雅懿愣了愣,分析道:“敏妃也有可能诞下是个皇女啊!”
王君懿道:“那是自然,都是五五的几率。敏妃生个皇女,自然皆大欢喜了,若是皇子,那就是太子命不好。最近太子一直在养病,但自打他病了以后,你见谁曾去东宫探望了?你姊夫说,太子病重时,荣贵妃都不曾去探望,阿芙为此还和夫君吵了一架。”
王雅懿眼中不见担忧,但思绪有些乱,沉默了好半晌又道:“可是现在远着他,真待敏妃生了公主,咱们再去嘘寒问暖,太子不会寒心吗?”
王君懿点了点王雅懿的额头,轻笑道:“呵,傻丫头,若他那么想不开,还做什么东宫之主?太子若能熬过此关,自然还是我王氏的贵婿,若熬不过去……我王氏与他又不是骨肉血脉。两相结合,一心图利,若能做到相辅相成,自然千好万好,但若要咱们倾尽全力劳筋动骨的帮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是不能够的。”
王雅懿终于有些着急了:“可他与我已是定亲了,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废太子呢?若当真如此,这亲事肯定会有变故的……父亲当初不是说会帮他吗?如今为何就要变卦了呢?”
王君懿安抚道:“当初定亲前,陛下可没有说过,会让太子娶那么多身份尊贵的侧妃!父亲当初接了圣旨,才知道这些事,犹如吞了苍蝇般!母亲都哭了好几场,只是怕给你添堵,才没有告诉你罢了!总之这样的婚事对我王家来说,本来就是鸡肋!”
王雅懿愣了愣,顿时涨红了脸:“太子风光时,父亲和母亲说起这婚事来都说千好万好,说我将来定然母仪天下,如今怎么又是鸡肋了?太子这事先不说,这婚事若再有变动,难道要我一辈子待在家中不嫁人吗?!”
“好妹妹,且听我给你说完。”王君懿自小对妹妹谦让惯了,忙轻声安抚道,“当初陛下为你和太子赐婚后,钦天监算出了三个好日子,离婚期最近的日子是今年开春。父亲斟酌再三,不敢妄下结论,后来还是你姊夫想方设法的从太医那里问来了陛下的脉案。不曾想,去岁冬日翠微山赐婚之前,陛下已是转危为安,身体大好,隐瞒不发,恐怕也有看看太子与众臣的意思。”
“陛下手握兵权,又正值壮年,当初的病虽来的凶险,但只要熬过去,必然不会短寿。父亲与咱们几个兄弟、还有你姊夫商量后,这才将婚期定在最晚的好日子里,徐徐图之。当时父亲就想到了,以陛下这个岁数,后宫有妊也属难免,除此之外,只要太子一日不登基,这其中隐藏了各种凶险,绝非是我王氏能一力承当的。”
王雅懿脸色更难看了,怒气冲冲的开口道:“父亲百般算计,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王君懿蹙眉道:“若非是为了你,父亲何至于想那么多?当年图南关一役,皇甫氏的兄弟子侄,在陛下手下可谓寸草不生。如今太子已这个岁数,若自己不在陛下手中立起来,那能否在陛下手中熬过十年二十年,你若嫁过去后,不管我王氏如何权势,即使倾族相帮,也是徒然!”
王雅懿怒道:“太子立不立起来我是不管的!可父亲和母亲给我定亲的时候,为何从不说这些,既然已经是想到可能有变故的事,为何还要草率的定亲!当初你们可都说了,将来我定然能母仪天下的!短短的些许时日,为何又会出了变故!这亲事一波三折,外人会如何看我?又会如何说我?如今你们都袖手旁观着,即便是太子想立事,一无人脉,二无钱财,如何能成?”
王君懿道:“太子姻亲可不止我们王家!若太子给不出相应的筹码,我王家为何要为他费尽心力?”
王雅懿急声道:“你方才都那样说了,如今太子手里能有什么筹码?!”
“太子手里自然还握着筹码,只看他给还是不给!”王君懿抬眸,凝视着王雅懿片刻,敛目端起了茶盏,“阿雅,你同阿姊说,你是不是喜欢太子?”
王雅懿负气道:“喜欢能如何?不喜欢又能如何?父亲母亲何时在乎过我喜欢谁不喜欢谁?阿姊没走过我这一步,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情!这与太子无关,如今我这个岁数……帝京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想我这般年纪还不曾出嫁的!我只想早些安定下来,又有什么错。”
王君懿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气道,“当初谢七郎也是你自己瞧上的!求着母亲给你定下了亲事,谁知道后来出了那般的意外。父亲也是饱学之士,立身最正,不愿为此得罪了谢氏的,于情于理你都该嫁给谢氏七郎。可你不愿嫁一个残废,日日在家哭闹不休,父亲不得已这才出尔反尔,毁了婚事。为了此事,我王家的名声一落千丈,更是和谢阀结了仇,父亲母亲可曾埋怨过你一句?”
王雅懿狠狠的瞪向王君懿,怒道:“姊夫的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又是家中的嫡长子,阿姊进门就做了宗妇,自然可以那么说!我不过是比阿姊晚生了几年,却不曾赶上这样好的事。”
“高不成低不就的不说,帝京之中能匹配我王氏的本就没有几家,莫说宗妇了,即便嫡子也都是些歪瓜裂枣!那谢氏七郎,我已是将就了,谁让他摔断了腿!若是能治好,怎么都成!但若是治不好,我跟着他这一辈子,不是什么都完了!”
王君懿见王雅懿委屈的红了眼,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不禁安抚道:“父亲母亲对你最是愧疚,你不愿意,父亲拼着王氏的声名不要,也给你退了亲事。可太子不是谢氏七郎,若太子愿意拿出来诚意,我们也必然会帮太子,但若太子拿不出诚意来……我们为何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雅懿顿了顿,“难道太子妃之位还不是好的筹码?你们本就是打算让我嫁,为何还要瞻前顾后的?”
王君懿道:“太子妃之位,未来的后位,本是我王氏该得的,如何算得上筹码?他不是太子,难道你还做不了太子妃,还不能母仪天下了吗?不管是南梁还是大雍,我王氏出了多少皇后,多少宰相,他娶你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天大的便宜都占了,还想让我们出手相帮,那就该拿出诚意来了!”
王雅懿疑惑道:“阿姊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君懿抿唇一笑:“太子将来登基了,就是陛下。这大雍若想后继有人,必然还要有太子,可这太子是谁所出就不一样了。两个侧妃,凭什么能白得一切?若太子执意只娶你一个,或是以后的太子只能是我王氏所出,这些都是筹码。”
王雅懿道:“可侧妃是陛下帮太子选定的,这婚约只怕不好毁……就算没有这两个侧妃,待到将来太子登基,还会有别人的……”
王君懿笑着拍了拍王雅懿:“孺子可教也,太子这筹码也不好拿啊!这要看太子怎么让父亲相信自己的诚意了,可谁相信人心呢?即使他说将来只让你的孩子做太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守诺?”
“阿姊的意思是他答应不答应,我们都不帮他吗?”王雅懿顿时白了脸,想了想又道,“……可敏妃的孩子还没有生出来,一切都还是未知,父亲怎会如此短视?你如此吓唬我,小心让父亲知道了不饶你!”
王君懿道:“你当是我愿意说这些?父亲让我专门说给你听的,虽然一切还是未知数,但最晚不过下个月。好在不到最后,这一切选择都还在我们手上。”
王雅懿抿了抿唇:“敏妃生了皇子,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君懿笑了笑:“敏妃生的皇子与太子,对我们来说是相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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