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一身紫衣,领口大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如玉瓷白的胸膛,略带挑衅的眉眼,发丝笼在脑后以玉冠随意一束,浪荡不羁地散落下来。一身邪魅之极的气质,在这熙熙攘攘的凰城大街上,极为突兀惹眼。
乔青上上下下扫视着这个男人,不由想到了邪中天和宫琳琅。
同样都是浪荡、邪魅,邪中天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沧桑的老妖孽,宫琳琅是风流倜傥的浪荡子,而这个男人,却是一只轻佻的花蝴蝶——美丽!飞扬!带着致命的诱惑!
乔青认不出吹一声口哨“啧,真心不错。”
“什么不错?”嗓音危险。
“长的不”意识到危险的某人立马封嘴“咳,仔细看看,也就一般吧。”
一般你眼珠子都扒不下来了!乔青一脸无辜,小瞎话说的草稿都不用打“那必须的,身边儿有个帅到天理不容的,老子去看那次货干嘛。”
凤无绝让她给气笑了“回去收拾你。”
她切一声,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这几年的大战,谁上谁下谁输谁赢,他们俩勉强打个平手而已。乔青自认还没尽全力,不然凤无绝有的瞧,三天三夜下不了床那是保守估计。嗯,没错,就是这样。当然这话就不用当着忘尘说了,省的把这哥们再吓出个好歹来“唔,回去再说”
太子爷舔嘴唇。
忘尘“咳。”
你们俩能不这么旁若无人么,没看见万宝楼上还戳着的男人笑的脸都僵了么。
乔青和凤无绝,这才从大战三百回合的期待中回过神来,勉强分给了上面那男人一个眼神儿。那人一脸古怪,这辈子还没被这么无视过。有没有搞错,他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闪亮登场,竟然引不起人家一个眼角?他哭笑不得地俯视着下方,忽然眼中恶趣味一闪,伸出了修长掌心,慢悠悠覆上了自己的红唇,轻轻一吹。
——竟是隔着四层楼的高度,给了三人一个辣的飞吻!
忘尘面具下的脸,抽了一抽。
凤无绝则一勾唇,兴味盎然。
乔青伏在他肩头忍不住低低笑起来。有意思,这么有趣的人,已经很久没碰见过了。半天,她亦是慢悠悠抬起了手,就在阁楼上的男人懒洋洋一挑眉,以为她要回一个热吻的时候,乔青竖起了中指。
那男人一愣,忽然仰头哈哈大笑。
狂笑的声音被万宝楼的落地窗子遮蔽住,并没有穿出城街上,可看他笑的花枝乱颤头发乱飞的疯癫摸样,也知道那人开心的很。这闻名天下的两个人,面对他这轻佻放肆的动作竟是这种反应?不怒,不厌,不觉羞辱,反倒
真是两个妙人啊!
片刻,他收住笑,狭长的眼睛里浸满了水光。
红唇微动,紫衣一晃,不见了人影。
那空空如也的四层楼阁上,像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身边人流川流不息,声音沸沸扬扬,映衬的刚才一切都似是一个错觉。然而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实实在在的出现过,留下了七个字我们还会再见的。
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脑中同时浮上了一个名字。
“华留香!”
“华留香!”
乔青一勾唇“玄皇,有点儿意思。”
凤无绝也笑,的确是有意思。世人疯传此人修为不凡已有玄王初级的实力,可刚才放出感知,那分明是一个玄皇!甚至比起三年前的万象岛宗主,那感觉都要更危险一些。这么一个人,却选择韬光养晦安安分分在万象岛里当一个普通弟子。目的是什么?
凤无绝沉吟道“你怎么看?”
“北塔尔雪崩,凰城万宝楼,这华留香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一些。”
她不由想起那个被废了双腿的华师弟,同是姓华,同样出自万象岛,再联系到那些师兄弟们对他的态度,想必两人之间有点关系才是。可那边同宗之人生死不明,这边儿他却没事儿人一样优哉游哉地混迹在凰城。乔青懒洋洋抱起了双臂“如果不是有大白跟着去了,如果咱们没发现出手的人修为在玄尊,很难不把这人和雪崩联系在一起啊”“应该不是他。”
“就算不是他,也脱不了干系。你不觉得,那男人好像生怕咱们不把那事儿往他身上想?”
凤无绝笑笑“这倒是,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总应该藏着掖着避着嫌,生怕自己招惹上是非。”可这人大摇大摆送上一束目光,把自己弄的神秘兮兮,反倒是有意把罪名往身上揽。
“够风骚的,什么目的?”
“无外乎三个可能。”
“唔?”
“第一,他知道是谁干的,想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凤无绝抬头望着万宝楼巨大的金字招牌,万宝楼,沈天衣,三圣门,华留香,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就是不知道,万象岛又有没有搀和在其中了“第二,他有其他的目的,想把本就更乱的水搅的更浑,才方便摸鱼。”
“嗯,有理。”乔青点点头,这也是她想的可能性。她求知欲澎湃地问“第三个呢?”
凤无绝微微一笑“犯贱。”
忘尘“”乔青“”秉承着又问有答的好习惯,乔青瞬间回了他一阵狂笑。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部张开,小汗毛打着卷儿地望着某男努力绷住的面无表情的脸。凤无绝被她望的低低磨起了牙,看乔青哥俩好的搂住忘尘肩头,心情非常之美妙地飘走了。
“回去吃饺子吧?”
“为何?”
“没看那边有人把醋都准备好了么?哈哈哈哈”回了太子府,打麻将的还在天地无光的混战着,三缺一拽了项七替补,杀了个天昏地暗。乔青站在门口,这才想起某只被漏掉的肥猫。愧疚感维持了三秒钟,她仰头望天,但愿那货能找到回家的路,阿门。
忘尘直接去收拾行囊。
乔青进到内堂,将那边的事儿大抵叙述了一遍,又吩咐陆言进宫给凤翔帝禀报,才将一切都放了下。凤太后原本还想拉着孙媳妇探讨一下未来曾孙子的问题,眼见着她顿时一脸菜色,霜打的茄子似的,挥挥手大赦了。
这些日子实在是累,尽管没什么体力活,却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奔波。乔青美美地回去用膳沐浴大睡特睡,自然不知道,大赦了她的凤太后可赦免不了自家孙子,逮着后头进门的悲催太子爷就是一阵疲劳轰炸。
待到翌日一早,乔青洗去了一身风尘仆仆的疲累,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了。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脸都皱在了一起“这才方方缓过了劲儿,怎么又要走了?”
乔青简直不忍心看凤无绝那张泛青的脸,您亲孙子都快累残了“去一趟药典耽误不了多少时候,那边一结束,咱们就回来。”老太太要留在这边坐镇,自然不能去,至于邪中天“帅哥,你去不?”
“没兴趣,不就一堆老家伙扎堆儿么,有什么好看。”邪中天摆摆手,打着哈欠回去了。
乔青又和凤太后絮叨了几句,只带了囚狼和非杏四人上路。
时间不多,倒也不急,介于一路飞行和乘坐马车之间。几人就选择了骑马,中途累了还有时间住店休息。
他们想的是好,却没想到,在邪中天眼里“一堆老家伙扎堆儿”的药典,却引得整个大陆之人蜂拥而至。但凡往柳宗那方走的城镇,客栈全满。只得在野外休息,更不用说路上不时同行的各方武者了,一路上,身边就跟下饺子似的,一队队一批批组着团儿往那凑。
而七日后,还没到柳宗山谷外的药城大门口,就让几人见识了一番什么叫人山人海。
一条从遥远城门开始的长龙直排到了几里地外。乔青瞪着眼睛无语蹦出一句“搞什么,这些人都疯了么?”大陆上那些犄角旮旯里足不出户的武者轰隆一下子全跑出来了?
这句话,顿时引来了一大片鄙视的目光。
几人原本怕暴露身份,特意低调,这在排队之人的眼里无疑盖上了“穷酸”的标签。一眼看过来,纷纷又回转头去,懒得搭理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土包子摸摸鼻子“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项七抻着脖子往前看“娘来,这不得排到天黑?”他小声凑近乔青“你自己就是炼药师,难道不知道炼药师的价值?”
“所以咧?”
“你三年不出门,自然不知道,柳宗从三年前就将药典之事昭告了天下,专门引各方炼药师去切磋交流。多少人眼巴巴地盼了三年,就盼着今天呢!你想啊,那些野路子的炼药师能有什么技术好交流?柳宗啊,正宗的炼药宗门啊,这不变相等于秀一秀他们的水平么?”
乔青这七天早就被一路上的人流给喳喳的头疼,闻言顿时咆哮“你他娘的给老子说重点!”
好么,再一次换来众人一顿鄙夷。
囚狼撇撇嘴,让你们得瑟,让你们骄傲,等这人身份暴露出来,吓不死你们的“好吧,我说重点,闲散炼药师们十之都会去见识见识找找虐吧?”
乔青只是对翼州没那么熟悉,听囚狼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
炼药师稀少啊,平时难得能见到一个,现在这柳宗药典成为了一个所有炼药师的盛会齐聚一堂,自然也会吸引到其他的武者和小家族小宗门。说不得运气好能结识上一个,或者是为家族宗门招揽一个,那好处可是大大的。之前全然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不然打死她她都不来。乔青摸下巴“那估计另外几大宗门,也会去凑这热闹了。”
“嘿,炼药师谁会嫌少?”
“至于么,柳宗的总不可能叛逃去别的宗门,那些闲散炼药师也就个一品二品最多三品的水平。”
囚狼叹息一声“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三年时间,蹭蹭蹭蹿到了五品,炼个药跟玩似的招人恨啊。
乔青还没说话——
只听后方一阵颐指气使的叫声传了过来“让开!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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