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蒋晓鲁掀开盒子,是一只万宝龙的钢笔。
“不管怎么说,跟你在一起工作这几年,挺愉快的。”老周摊了摊手,“一个容易沟通的工作伙伴,远比选择一个婚姻对象要困难。”
手撑在桌面上,老周借力站起来,抱起箱子:“蒋总,再见了。”
蒋晓鲁给他拉开办公室大门,洒脱道别:“周总,一路好走。”
……
蒋晓鲁是个很容易适应环境的人,不就是换个老板吗,只要她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规规矩矩领自己那份该得的,谁都无所谓。
她心理建设做的很好,可天不遂人愿。
新换的方总监是个女人,还是和上一任老板有过过节的女人,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她来的第一天,就毫不拖泥带水地把蒋晓鲁业务经理的职务拿掉了,用了一个小组负责人的头衔来替换。
美其名曰,便于高层管理员工。
紧接着,方琳频频出招,开始对业务部进行改革,禁止任何负责人针对客户进行单独业务,所有资源和进行中的项目必须整理出详细资料交到她手里,由她分配。
这碰了蒋晓鲁的忌讳。客户人脉都是她这些年辛辛苦苦跑来的,我的资源,凭什么要拱手给你?
这天,两个人又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争执。
方琳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丈夫在国外,没有孩子,短发,说话做事很雷厉风行:“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的方案是经过董事会决议,陈总签字的,你有问题,可以去申诉,而不是迟迟不交试图在我这儿找公平。”
蒋晓鲁挂着胸卡,和方琳对峙着,不肯让步:“所有客户资源都是证明一个人能力的最好体现,你这样会让他们心里非常不平衡,工作没法开展。一个一直负责房产项目的现在去负责保险,干保险的又去搞证券,我没法带。”
“你带不了有人能带,你可以辞职。”一句冷冰冰地话。
方琳说完,又往回拉了拉:“蒋组长,我知道你对我拿掉你业务经理的事情心里还有芥蒂,但是我们都为了工作不是吗?”
女人之间总是有一种神奇的气场,合得来,第一眼就知道,合不来,相处时间再长也没用,只会加深矛盾。
方琳是一直不服气蒋晓鲁的,年纪轻轻做经理,老何在任之前,她的人出了那么大纰漏竟然只是罚了她几个月的奖金,仗着老周护短以外,无非就是嫁了个有名有姓的老公。
方琳在职场上是属于一步一步打拼起来的,难免对蒋晓鲁有误解:“蒋组长,我不瞒你,你也知道,现在招聘用人趋向于高学历化,咱们公司最近这两年普遍都是研究生毕业,国外留学的更不在少数,以你的学历留你到现在,无非是公司重感情,看重了你这些年为公司的辛劳付出,并不是你多优秀。也不是你有多么优秀厉害的后台。”
留你,是情谊,不留你,是道理。别不识好歹跟我谈条件。
蒋晓鲁不声不响做了个深呼吸,离开了方琳的办公室。
一开门,外面工作间眼神交流此起彼伏,偷着看她的,侥幸的,同情的……
蒋晓鲁拉开椅子,赌气坐下,低头写了点资料,终于绷不住砰地一下摔了笔。
被方琳全盘否定了工作,且戳到了她学历上的短板,让蒋晓鲁非常气愤。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有这份工作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能发挥所长,看上去也体面,做人的小心思她有,可待人也算真诚,老周带她入门,那她就效忠老周,不管外面猎头来挖她多少次,给出多丰厚的报酬,始终不答应。
现在看看这些眼神,蒋晓鲁忽感世态炎凉,觉得自己特傻。
到底这行还是利益链主导的地方。
蒋晓鲁是真的想辞职了。
任性也好不理智也罢,她不干了。
……
第二天是周五。
宁小诚回来的早,下午带人去老赵给他准备的那个科技园看了看,老赵留下话,说缺什么,有什么不满意,他好抓紧时间让人改。
小诚不挑,去看了看,风景不错,环境也挺好。到家开门,很意外。
门口堆着乱七八糟的箱子,地板上都是彩色脚印,脏兮兮地扔着蒋晓鲁的棒球衫,背包,还有袜子。
下午四点来钟,蒋晓鲁回来地出奇早,正蜷在客厅地板上睡觉。
像是给人干装修去了,她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油彩,还有股淡淡化学试剂的味儿。
宁小诚蹲下,用手碰碰她的脸:“哎,哎。”
手凉,蒋晓鲁被惊醒,哼哼着:“别碰我,让我再睡会儿。”
“你总爱躺地下是什么毛病?怎么脏成这样啊,干什么去了。”
蒋晓鲁翻了个身,声音惺忪:“今天公司搞拓展,去训练营玩儿了。”
哦,难怪。她今天确实穿的不像上班,背对着自己,穿的很年轻,头发抓成团儿,一条背带牛仔裤,套着毛衣,松松垮垮的。
“那也得起来,洗干净屋里睡。”宁小城拉着她胳膊,给她拖起来。
蒋晓鲁哎呀一声,很烦躁,直挺挺往他怀里拱:“你别动!!!我累得腰酸背疼,好不容易躺一会儿。”
“平常吃完了就睡,锻炼一下受不住了吧?”宁小诚看她是真累了,便不再动她,也随着她坐到地板上。
蒋晓鲁沉默了几分钟,绵长呼吸,慢慢睁开眼睛,始终躺在他腿上:“小诚哥。”
小诚:“嗯?”
蒋晓鲁瓮声瓮气:“我今天辞职了。”
宁小诚很镇定:“为什么。”
“高层大换血,新来的总监给我穿小鞋,不想干了。”
“哦。”
“哦什么哦?你这是什么反应?”蒋晓鲁撑着他腿坐起来,“不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吗?”
“辞了就辞了呗。”小诚满不在意,心里觉得蒋晓鲁辞职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