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别高兴,将来见到先帝,先帝肯定还要拧你耳朵。”裴古意学着文帝的腔调,说道,“你两个臭小子,祖宗的江山就这么让出去了,该打!”
班尧大笑着走了。
班尧野惯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经常带着他的牛皮本四处游逛,碰上好景好地就记下来。
他哥哥懒散痴情,不适合做皇帝,他更不适合。
他闲不住,如果把他圈在京城,每日围着案牍打转,他迟早会疯。
班尧颇有经验,十几岁就一人跑到洛州的山林里寻硫矿。他有自己的一套记路方式,也能依地势寻到水源,在林中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因而他这日兴起到哈什山寻矿,裴古意并未担心。
两个人随意惯了,到凉州来只带了两个侍卫,早被班尧寻事打发走了。
班尧摸到哈什山,见下方山林连绵至目不能及之处,月色下,一半银灰一半黑。
“小孩子肯定不会去那么深的地方……”班尧思索道,“可能就在这附近。”
他从山上慢步走下来,一步一步都很小心,进了林子,他摸着树干上的青苔,捻起泥土闻了闻味道,慢慢朝南摸索。
渐渐走深了,夜晚寂静的林中,传来像是人痛苦时呻吟的声音。
班尧举着就地取材自制的小火把,慢慢循声找去。
呻吟声渐渐清晰,是从地上杂草掩埋的猎洞中传出的,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
猎洞是人捕捉大型猎物设下的陷阱,里面往往会放置兽夹。
班尧把火把插在泥土中,探头询问猎洞里的人:“你还好吗?”
下方的人摇了摇头,说道:“太疼了……竹签好像扎穿了我的腿。”
如果是竹签,可能要比铁制的兽夹的夹伤好点。
“没事,我找藤蔓来。”
将人拽上来,班尧见他疼得抱着胸直哆嗦,把外衣脱了下来搭到了他身上。自己则蹲下来查看他的伤。
竹签扎穿了鞋,班尧看了伤势,说道:“林子里有药草,不过可能会走远,把你留在这里我去找药草也行,我反正是能记得路的,不过,我们需要水,所以,我背着你一起去吧。”
他把头发绕好,蹲了下来:“来。”
那年轻人慌忙摇了摇头:“不……不,小的不敢……你是昭王殿下。”
这倒是奇怪了,怎么看出的?
班尧问他:“你认识我?”
“小的是昭阳宫的漆匠,姓姜,曾经见过王爷……王爷用的那个四角玲珑桌,上面的漆就是小人补的。”
“还真是认识我。你叫什么?”
“小人名姜福。”
“名字挺好。”班尧笑道,“那就更要背了,上来吧。”
他把工具袋挪到身前,背上姜福,让他拿着火把,看着动物们在泥土里留下的印迹和移动方向,朝水源处走,渐渐地,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
班尧笑道:“果然没错,是瀑布。”
“……小的……谢谢殿下。”
“客气什么。”班尧笑眯眯的,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来惭愧,小人本是要到崖州学吊雕漆,到了云州掉了行囊,一时筹不够盘缠,见药铺老板收蛇,就想到林子里碰碰运气。”
班尧笑道:“错了,这里倒是没蛇,蛇多在下面。”
“下面?”
“山下的林子里,温度土壤和水都更适合它们生存。”班尧说道,“崖上嘛……可能多兽。”
“啊!”
成功把人吓到,班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姜福忽然惊呼一声:“嗳哟……”
“怎么了?”
“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扎到了……”被竹签扎过的姜福,现在触到长条形状的东西都会惊一下。
班尧道:“啊,那是皇兄送的……开画针。”
“什么是开画针?”
“他自己乱起的名字,其实就是他自己打磨的一根银钉,用来开画,给人惊喜用的。”
“开画?”
班尧毫不在意的跟他讲皇帝的‘坏话’:“哈哈哈,你去过昭阳宫,应该有所耳闻,我皇兄喜欢写写画画,自己洗纸装裱收起来,他喜欢把一些留到将来用的诏书写好,放在画里,然后就等着看皇后什么时候发现。”
姜福鼓起勇气,好奇问道:“皇后娘娘她……发现过吗?”
“没有。”班尧说道,“她好忙的,才没有那个闲心去发现我皇兄的小惊喜。所以啊,就需要我适时地回去告诉她,卖皇兄一个人情。这次回京,就要把这枚银针给她,再稍微给点提示,她就能见到皇兄要给她的那封诏书了。都是闲的……我都已经能料到,最后挨骂的肯定是我。皇兄总这样,总要做些花样心思,从不会直接给……”
听昭王说起来,皇帝和皇后,倒不像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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