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克鲁克山的母亲是什么反应,派特里克的叙述中几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而那时候刚刚成年的克鲁克山并不应该扛起这种重担。就如陈家蜜,如果不是她有海外出差的经验而签证还没过期,陈爸陈妈也不会愿意她卷进这件事情里来的。
但她的身份,使得她在派特里克没有主动提及的情况下,不能发问。
而且如果连派特里克都不提,那必定会是讳莫如深的过去,说不定克鲁克山会因为她知道了而勃然大怒。
“克鲁克山不愿意放弃,那份产业是他和他去世的外祖母之间唯一的联系,而且珍妮太太也还在世,他不忍心让珍妮失去丈夫和儿子留下的产业,”派特里克唏嘘不已,“那时候他的岁数刚刚成年,在获得珍妮太太的支持后,他出面把自住的房子抵押了,换来了一笔银行贷款,然后放弃了原来的经营模式,第一个加入了鲜花拍卖市场的远程拍卖经营模式,那时候几乎还没有人通过电脑来拍卖。而且你今天也看到了,与其说是拍卖,更像赌博,如果没有底气和胆量,克鲁克山也可能因此输得一无所有。但他做到了,而且一直做到了今天的地步,我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加入进来帮他的。”
如果不是派特里克告诉她,陈家蜜大概永远没法想象克鲁克山也曾经历过走投无路,被亨特拉尔先生拒绝的历史。而今天的他,已经在全世界最大的鲜花拍卖市场有了一席之地,而且有一支供他指挥的团队,经营着每天进出两百万欧的生意。
不仅仅是花,还是生意,陈家蜜今天才彻底了解克鲁克山那句话,因为生意帮助他保住了生活里的一切,一切生活里的珍视的回忆,甚至他重视的珍妮太太的一辈子里最重要的回忆。
才不是什么带着铜臭味的商品切花,而是记忆里三人其乐融融的清晨五点的满屋子花香。
这和陈家蜜一开始飞赴阿斯米尔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了保住父母一辈子的心血以及陈官村那些熟悉的村民们的心血。
这就是她要珍视的一切。
陈家蜜觉得眼眶热热的,这一切都被派特里克看在眼里,他哑然失笑道:“你已经这么感动了,我再说下去你岂不是要哭出来?”
“就算哭我也要听完。”陈家蜜深吸一口气,她还担心地看看门口,就怕这时候克鲁克山突然回来打断她听故事,女人在这方面的求知和感性,是男人根本没有办法想象的。
“你看,十二年过去了,他现在已经这么富有了,”派特里克指指这偌大的工作室,“可他在这十二年里,从没有放弃过他当时挽救家族生意的初衷。他每周都会亲自开车去给老主顾们送花,那些人基本都和珍妮太太一样大的年纪,有些人学不会使用网络来订花,克鲁克山还会每月开印厂印制目录,甚至为此付出高额的人工保留了一个预定电话,然后给他们最低的价格,最后准时送货上门。我猜,他大概会一直做到那些老人家去世为止吧。”
这就是为什么陈家蜜在初到阿斯米尔那天的雨夜,会遇见开着重型卡车的克鲁克山,他那时候刚刚连夜从比利时回来,然后把她送到阿斯米尔城区,又紧接着在凌晨五点不间断地赶到鲜花拍卖市场去上班。陈家蜜在湖边因为流浪而伤心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用数倍于她的辛苦付出在努力生活。
陈家蜜觉得这个故事可比棒子剧催泪多了。
“女士化妆间在走廊尽头,”派特里克友情提醒,“你还得补补妆,最后在眼睛周围扑点儿粉。”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脸上示意了一下,因为陈家蜜眼圈都红了。
派特里克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除了大学时候,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克鲁克山身边出现过女人了,老珍妮除外,更何况他还把陈家蜜带到拍卖现场来,甚至让她进入到工作室,看到他们作为商业机密的报价。虽然克鲁克山大略和自己的挚友提起过陈家蜜的来历和目的,但派特里克觉得理由什么的一切都不重要,全得看有没有机会发展。
他深知女人感性的弱点,经过这番恳谈,陈家蜜大概会用全新的目光看待克鲁克山。
这就是派特里克所要的机会。
陈家蜜化妆技术不精,克鲁克山回来之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她和派特里克之间的互动没有丝毫别扭,便没有多事询问。派特里克还要留下工作,克鲁克山便让陈家蜜跟自己走,他还特意绕了个远路,让陈家蜜亲眼看看属于他的大片装货区。
那里只有少量工人在进行装车,而在装车前所有的鲜花都会在传送带上由三架单反照相机从各个角度留下艳丽清晰的影像,并自动扫描条码上传到订货网站去。克鲁克山合作的所有分销商都可以通过这个订货网站看到鲜花的具体信息,全部无需人工参与。
这对陈家蜜来说非常新鲜,但她觉得固定角度的照片有点死板,便随口提到:“为什么不用摄影师把照片拍得更生动一点呢?”
克鲁克山非常实在地回答她:“省钱。”
她知道欧洲的人工贵,然而克鲁克山这么直接的回答,让刚刚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陈家蜜顿时不想跟他说话。他就是那么擅长戳破她所有的幻想泡泡,每一次都精准而又务实。
作者有话要说:不写这个我都不知道加勒比海盗里的幽灵船是这么回事23333
海神王,微型月季,好多花都是和名字反差萌
第29章林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