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情真意切?若绿荷真能对她那险些将她卖到青楼的表哥情真意切,容七觉得自己真要对这小丫鬟刮目相看了。
容七觉得,自己真是有必要和这丫鬟算算总账了,可怜她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了呢,还要分心去处理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
她一路萎靡地走到景贤苑,来到兰子越房前,守在那里的如意朝她欠欠身,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三,三小姐。”
容七摆摆手:“莫慌莫慌,我可全都知道了,你且径直离开受罚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
如意脸色变地酱紫,咬了咬牙:“奴婢,奴婢遵命。”
她便知道,那丫头迟早要为她与吉祥带来一场祸事!
这厢容七进了屋,先是热情地冲兰子越打了打招呼,兰子越见着她了反应也算热烈,许真是患难见真情呢,兰子越看着她的眼神中,竟还有些高兴,高兴她来探望他似得。
容七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位表哥对自己的信任,于是她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上这么不漏痕迹的掐了下。
兰子越不满地哼了声,容七做贼心虚,忙咳咳咳三声为自己满了一杯清茶,那茶许是放地久了,一点也不热乎,容七嫌弃地很,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
这般等了有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些许有人要来的动静,她觉得自己该摆出些主子该有的姿态来,因而赶紧理了理自己方才弄皱的衣袖,还特地对着铜镜练了个不怒自威的表情,这样百般准备下,总算以一个‘威风凛凛’的模样同一脸讶然的绿荷面对面了。
绿荷显然对于她此刻在兰子越房中一事是惊讶的,但她也不能确定容七当真发现了什么,因而她稳了稳心神,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有条不紊,这般同容七行了礼。
容七却见不得她这故作玄虚的模样,只是问她:
“说吧,这几日对着我表哥做了些什么。”
不等绿荷回答,她又道:
“哎,就凭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做了什么,怕也是偷偷地做的,你给他下药了?不对啊,他的气色明明在一天天地好转起来,你莫不是想杀了他吧?哎,他虽险些害你沦落青楼,你恨他也是应该,但他都变成这般模样了,你也行行好,莫干净杀绝了吧。”
容七甚至还有些戏谑地道:
“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绿荷默默地听着,咬牙切齿地答:
“多谢小姐提醒。”
容七大度摆手:“不谢,不谢,你且说,是你自己同我二姐请辞离开呢,还是我辣手摧花亲自请你走?”
容七其实心中也带了些烦闷,只想快刀斩乱麻,懒地再同他斡旋什么。
但绿荷的反应却有些耐人询问,她瞬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容七:
“你要赶我走?”
容七:....
感情她还觉得我这惩罚重了些呢,先不说绿荷这丫头平日里没少安异心,对着她这个主子表里不一,就单单这几日她对兰子越做的事情也足以让容七顺理成章地将她赶走了。
她的这个贴身侍婢约莫是个什么样的的人,容七也并非完全不清楚,只不过她性子要较为随性些,关注着的,也是那些值得她关注的,因而对这心口不一,极有野心的丫鬟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她尚且未曾搞出些什么大事情来,容七也乐得和气生财,不予计较。
可这不代表一味地,毫无底线的容忍,且这丫鬟竟还和兰子越偷偷勾搭上了,勾搭上了也就算了,竟还前前后后惹出不少事啊,兰子越性子冲动且耳根子软,要说绿荷未曾在他耳边吹过什么枕边风容七是不信的。
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容七念旧,只说将她赶出府上,她自认为自己够仁慈的了,毕竟这丫鬟若再任由她在府上为非作歹,她这个做主子的也未免太不厚道。
当然,这些皆是容七一串长长的心里话罢了,若在往日,她也不吝于将这番话好好地说给绿荷听听,说你平日里那些不得光的事情其实她也知道,说这府上再容不得你,再怎么样,也要让她走的心服口服,不得怨言不是?
但先前也说了,容七这些日子委实有些颓靡的,她的生活尚且一团糟,眼下对着她,却是有话说不出,懒地很,这么挥了挥手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容七心想,她这话其实听着也明了,但凡有些自知之明的人呢,怕也晓得这其中的因果缘由。
再有些脸皮的,或是脸皮较薄的,怕是问了不会问一句,最多丢一个怨恨,不甘的眼神来做足最后的抵抗罢了,哪像眼前这人,竟还做了一脸不可置信模样,好像自己蒙受了万古冤屈,这般恶狠狠地向她讨说法来了。
却看这侍奉了她好几年的丫鬟杏目圆睁,这般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模样倒是好看的。
那些下人说的都没错,她与她,容七这般寻常模样看起来到更像个奴才些,恐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呢,绿荷方才渐渐心理扭曲起来。
容七想,倘若当初绿荷侍奉的是她二姐,再不济是她大姐呢,空早就被炼成了个二十四孝京城第一忠仆,哪里有她容七什么事儿呢。
可事实如此,也只能依葫芦画瓢地,顺其自然地这样走下去了。
因而当断则断,容七也明白这一点。
可绿荷显然对此事有些误解。
完全地,将她对容七那点扭曲的心思暴露了出来,这般面色狰狞地对她说:
“你竟然要赶我走,容七!”
这般直呼她的大名,容七的心情大抵是不太愉悦的,但也有些好笑,因而便抬起头来与她平视,也不回嘴,突然有些好奇绿荷这些年究竟对她有多深的怨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