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便是恨,竟容不得半分中间地带。
容宝金笑叹,这浮生一个情字啊,当真是裹了糖衣的□□,坏了人生不说,还空填许多烦恼。
委实不值当,不值当。
“确实不值当,不值当。”这时却从窗外传来声熟悉的感叹,江衡身手矫捷地翻窗而入,利利落落地便落了地。
他见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苦叹声:
“怎么人都走光了?那我这坛好酒要给谁喝?”他从怀里摸出甁夏丘当地美酒,亏得他这又是翻窗又是爬树的,酒倒一点没撒。
“哎,好酒就是要大家一起喝才美味嘛。”
容宝金问:
“我方才可是一不小心讲心里话说出来了?”
江衡随意地点点头,将酒杯推到她边上,仍有一点遗憾:
“就剩咱两了,来吧,尝尝这夏丘国最为有名的女儿红。”
“女儿红?原来江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位快要出嫁的女儿了呢。”
江衡打趣道:“这又是什么劳什子的陈词滥调?谁说这等美酒便只能在嫁女当日才能喝上一回?这一生才能做上一次的买卖也委实太亏了些,不妥,不妥。
人生在世啊,便得及时行乐,有酒便喝,有肉便吃,就像你方才说的,这男女私情啊,委实劳神伤心的很,既是如此,那边不去碰触便是了。”
容宝金执起那酒杯浅抿了一口,的确酒香浓郁,回味无穷,相传这美酒女儿红乃是生了女儿的父亲在女儿出生当日便要院中埋下,待到女儿凤冠霞帔出嫁时才拿出来的好酒,味甘醇浓厚,可江衡又是哪里得来的?
许是瞧出了她的疑惑,江衡又道:
“我方才在外头眼瞧着一家屠户嫁了女儿,那家还算富余呢,尤其不缺那些个野鸡啊野兔啊。
对了,还有那几坛刚出土的美酒,那可是我隔着老远都能玩闻到的美味啊,我这人呢,就爱酒,好酒。临行前便顺带地捎了一瓶回来,放了靛银子在地上,也算有买有卖。”
这番诡辩,容宝金也懒地同他争辩一番这‘盗’与‘买’究竟不同在何处,好歹他还晓得给那屠夫留下了银子不是?若不然,那可就真正地成为了个强取豪夺的不法之徒了。
她想起江衡方才那番言论,又问道:
“对了,方才你去了何处,怎么突然地便不见了人。”
“人嘛,总有三急。”他答地也算游刃有余。
容宝金又问:
“那江公子是否也认同我说的,从此远离这男女□□,时刻做个头脑清晰之人呢。”
江衡听罢,还真是皱了眉微微思考了一下:“我?我且随缘二字吧。”
好一个随缘。
这边容七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只因她方刚踏出容宝金的屋子,行不过数十步,已经瞧见那倚在阁楼边,半撑着手臂看着自己的高岭之花了。
容七想:完了,他这是特地来堵她来了。
若要换在以前容七是断没有自信说玄凌做什么什么事情是为了自己的,可经着上次她在宁王府那一番,容七饶是再为迟钝,也晓得些许玄凌的心思了。
当然,她的意思也并非玄凌真是欢喜她,爱慕她,情深意浓到离了她便活不下去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正如她原来曾说的,玄凌之所以会如此,也不过是因着她不再追寻着她罢了。
他的人生一路走来太好,太顺,最不缺的,便是他人腆着脸的阿谀奉承。
也正是如此,容七上辈子那样掏心掏肺的对他也换不来一句好话呢,因着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好。
那时候的容七相貌又不出众,抵不上他身边那些个貌美如花的莺莺燕燕,什么都不讨好,自然引不起他的注意。
可这一世却不一样了,她做了捉弄他甚至愚弄她,对他出手的第一人,容七虽然没有半点欲擒故纵的意思,但仍然阴差阳错地入了玄凌高贵的眼,这方让玄凌对她生出了那一点点,畸形的占有欲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爱呢?玄凌此人啊,穷极一生,最爱的人终究只有他自己罢了。
因而容七只是走了过去,为表礼貌,她还是煞有介事地带了笑,这般朝着他走过去,客客气气地同他打了招呼。
幸好呢,一向同主子形影不离的承德没在身边,若不然,指不定他又要怎么对他摆脸色了呢。
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雨,透过二楼外的栏杆可瞧见一楼的院子里小二哥们往往返返,为那些听曲儿的爷们斟茶倒水。
原来这院子里头竟设了一个听曲儿的小茶楼,自古出钱的便是大爷,眼下小二哥们可忙地飞起。
“你猜这出戏是唱的什么?”玄凌心情颇好,竟主动地同她搭起话来。
容七本想就这么各自僵着一直到头呢,眼下玄凌既然主动开口了,那她怎么样也要接上一句不是?
正巧那说曲儿的说客拍了拍手中折扇,掷地有声地道:
“却看那青城山下白素贞,为报五百年前的恩,固化作人身——”
容七道:“这唱的怕是那抛弃妻子的陈世美罢?”
玄凌倒也不予置否地眨了眨眼,又安静了一小会儿,底下故事正说道许仙与白娘娘西湖初相见,容七听得正起兴,又听一声:
“我上次托人送来的书信你可看了?”
容七想了想,故猜测他许说的是关于她爹谋反一事的另外一个同谋,于是随口道:
“七皇子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容七哪里有这个能耐呢?”
玄凌又问:
“那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