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的景象让他心烦,可这一切也戛然为止了。
这一切,都将画上句号,他也由得容七,为那人送上最后的缅怀。
他们终究还是赶到了,层层叠叠地将那一间外表上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屋子给包围着,容七被堵在身后,焦急欲一扒开来看,可眼前人墙太过厚重,她反而被挤下台阶,身后有一双手接住她:
“当心。”
是玄凌,容七红了眼:“我便知道的,你终究不会放过他,是你。”
“多日不见,倒学会了胡口乱说的毛病,皇家子弟反目本稀疏平常之事,归根究底,只是质子生错了地方,糊涂过了一世罢了。”
他这般轻轻地道,好似已然看见了自己的胜利。这时,亦传来了,砰的一声,门被撬开的声响。
容七绝望地闭上眼,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她甚至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攥在手心中,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下一秒,她即将迎来一片血腥,他腥甜的血会窜入她鼻尖,让她颤抖,让她体会人间炼狱之滋味,容七已经做好准备,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可她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结局,反而是那群人层层散开,其中黑衣人的头目走出来,附在玄凌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却看后者脸色滕地一变,大力的拂了拂袖子朝前走去。
容七跟上去,玄凌背着光站在她眼前,说不出的可怕,她能明显感到玄凌此刻的愤怒,而后容七身子一偏,却看到了一张,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脸。
是沈明钰。
她邪懒着身子靠在桌边,桌面上放了一壶小酒,一碟花生,这般悠闲,准备着他人的大驾光临,见客已来,这位翩翩公子,北鹤大名鼎鼎的昭阳王沈明钰朝着面前众人笑了笑,那笑多么纯粹,纯粹到,只剩嘲讽。
“七皇子,千算万算,你终究算漏了这一环。”
玄凌脸色铁青,少见的将愤怒摆在了台面上,许久,才问道:
“你到底是谁?”
“你要找这些房子的主人?真是不巧,眼下他怕是早已光明正大的出了这城门,还是您亲自开的城门,这般缓慢的,悠闲的走出了您的所有预想之外。”
沈明钰哈哈大笑,将折扇给收了起来,又忽地展开,掩面一笑,媚眼如丝:
“我?我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他方又侧了侧身子,对着那颤抖不已的人道:
“容姑娘,别来无恙,我便说我们还会再见罢?我沈明钰向来说到做到,如何?你可喜欢我给你的这个惊喜?”
容七稳了稳心神,止住摇晃不已的身子,缓缓地问道:
“你方才说了……什么?”
眼前却只剩沈明钰越来越放大的笑脸。
“报————”
“报————”
连绵不绝的声响传来,如一道惊雷划过天空,在这一片死寂下,这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那是一位身着盔甲,神色匆匆的小兵,他是从容家大门而入的,一路急匆匆,虽然是为了追寻玄凌而来。
在场的人,是那群神色错愕的黑衣人,沈明钰赴死赶来的容七,以及随后赶来的容宝金。当然,玄凌与皇甫靖也在。
那小兵再顾不得其他,匍匐在地,大声疾呼:
“七皇子,大事不好了!北鹤,北鹤攻进大庆来了!”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是攻入京城来了?”玄凌顿了顿反问道。
这事情尚且还有转机,若那人带着兵攻入京城,不过是自己送死,请君入瓮,就算让他侥出逃半日,最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事态仍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不必如此惊慌。
可下一刻,小兵的话,又彻底打乱了他的设想:
“回七皇子!是从,是从东边以海路奇袭……现如今,现如今东疆临海几乎一大半的疆土都被他们占了去,皇上亦很焦灼,北鹤占地为营,公然与朝廷叫板,皇上,皇上特命我前来寻您——”
“好了,你不必说了。”玄凌微眯着眼,神色不可知:
“告诉父皇,千万别心急,待我回宫再与他细细商量。”
小兵很快便走了,皇甫靖欲冲上来说什么却被玄凌给拦下,他手一挥,目露狠绝:
“把人给我抓起来,押回天牢,听从处置。”
“是。”
沈明钰笑的压弯了腰:“怎么,现在就不把我当哪鼎鼎大名昭阳王沈明钰了。”
玄凌再不看他一眼,周身笼罩着可俱的鬼魅之气,用力拂了拂袖子,大踏步走开。
容七低垂着头僵硬着身子站在一边,玄凌最后看他一眼,微微皱眉,亦不再说什么。
而他在这府上的最后一眼,是与大堂内容长泽遥远地四目相接。对方一如往昔谄媚模样,他却从来看不清这位看似酷爱阿谀奉承的荣国公心中所想。
他身边,是仍然佩戴着大红喜帕,一手轻抚孕妇的新妇人。
玄凌感官敏锐,直觉这个女人,怕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果不其然,容家这场婚事变成闹剧,变故场,待人们的关注重回这对新人身上时,却发现,又是一场巨变。
“将人带下去,关进柴房。”容长泽脸上温柔神色不再,转而一副冷冰冰厌恶的模样。
一身红衣本该享受无限祝福的人,此刻却呀然睁大了眼,像是不明白何以容长泽会在这段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她杏目圆睁,身子微颤:
“老爷……?您——”
“带下去!”
可惜,她恐怕是再也享受不到那种眷顾了。来了好几个家丁将她拖下去,许是还照顾着她腹中胎儿,动作尚且算得上轻柔,直到被关进黑漆漆的柴房中,她仍然不明白,不理解,何以容长泽变得如此之快?
莫非事迹拜漏了,他们的阴谋被揭穿了?也许真是这样。怪不得这场婚事来的如此急,如此宏大,原来,这不仅是他们的一个计,却也是容长泽与容阿呆的一个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