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御史中丞忽然问道。他指名道姓的问,当即便有人想起了今日朝参时,站在文臣中的那张面孔。
“见着了见着了,那位郎君果真与尚书令长得颇为相似。”
“到底是父子,如何会不像。只是这位郎君,脾气却是比尚书令更硬上几分。”
“想当年国子监中,有桓虞二英。若是虞家没出事,怕今日朝堂上,这两位郎君还能一较高下。可惜了现在只剩下桓郎君,偏他似乎打定主意,不愿在朝中为官。”
“怎么说?”
“听说刚回朝时,尚书令有意举荐他在朝中任职,就连陛下都有此打算,可这位郎君,二话不说,自个儿去了安西都护府,这才随行六殿下回来。这不,方才下朝他可不就被陛下留下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倏忽都没了声响。
只觉得这嘴里又干又涩,心里头多半都是替那位任性的桓郎君捏着冷汗。
而那一头,桓岫由宦官领着,不急不缓地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与端坐朝堂上的九五之尊比起,下朝后的皇帝神情少了一分威严。只是一抬眼,仍教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躲开视线。
桓岫立在原地,行过礼后,便一言不发。他也不着急,就那样站在殿内,等着皇帝出言。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辰,皇帝总算出了声。
“怎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有些复杂,和介绍的小哥哥聊了两天,越聊越累,想回绝又不好意思。烦躁的很。
第10章永安
殿内的博山炉正吞吐着蓬莱香的云雾,皇帝坐在一旁,落笔在奏折上画下一个圈。桓岫则立在殿内,一言不发。直到皇帝停笔出声,殿内方才有了声响。
“怎么回来了?”皇帝点了点手指,命人上前来,“走近一些,朕看看你。”
桓岫上前,俯身贴地行了个大礼:“陛下。”
他只喊了声“陛下”,旁的话却是一句也无。一如一年多前,他风尘仆仆,自番邦归来后入宫时的模样。当年温雅明媚的少年,似乎早已在番邦风沙的吹拂下,化作了尘烟,留下如今这个沉默的性子。
“待够了吗?”
“准备好好留在朝中了没?”
皇帝一连问了两句,桓岫统统照实回道,却也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没有。”
皇帝垂眼看了下手边圈上朱砂的“鸿胪”二字,只觉得分外刺眼。
“隆朔二年的春闱,朕在殿前御笔钦点了名次,定了甲第。仲龄,你是那年的状元。那年你区区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便成了朕御笔钦点的一甲第一名,一时羡煞了多少人。你可还记得?”
“臣……记得。”
“既然记得,又为何不肯回朝。”
想当年,十三岁的桓家次子初试春闱,便惊了一干人等。殿试上的一甲第一名,叫无数人艳羡。金榜题名,风光无限,更不用说永安桓氏自祖上起,本就是朝中众臣,其父桓季还官居尚书令,其族人大多也在朝中身居要职,便是不曾入仕的族人,也在朝野之中负有盛名。
而他自己,则在后来的琼林宴上,当着百官的面,被皇帝钦点,入了秘书省。
入了秘书省,日后的仕途便多半有了保证。谁都说他得了皇帝的青眼,又有桓家在背后撑着,往后的仕途定然顺风顺水,节节高升。
可陡然间,隆朔六年,朝中出了些事,桓季虽仍是尚书令,然桓家在朝为官者,却多数被贬。就连他也从秘书省,被调到了九寺之一的鸿胪寺。
这一调,就是十年。
十年,足够当初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养成了稳重的性格。可这十年中,他有七年都在塞外那些个番邦小国里生活,每回送进宫里的奏折上,从不说生活上的困苦。皇帝原本还以为只是他受了磨砺,成长了,却没想到就连桓家收到的家书里,也从不见他提一句自己的事。
所以,他一回来,皇帝就足足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让他当了个散官。
只是现在看起来,散官当久了,做的事情少了,心也跟着散了。
“朝中如今还有几个缺,你可想好了要去哪处?”
桓岫的姨母早年嫁进宫中,如今在后宫之中,已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有这一层关系在,桓岫几乎是自小由皇帝看着长大的,加上有了才学,皇帝自是早早给留了几个缺,只等着他定下心来补其中一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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