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这个女人不知道吗?”
“似乎是不知情。”
“怎么可能。”桓峥皱了眉头,“她是虞长真的妻子,那对兄妹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瞒着她。”
弥丽古丽始终闭着眼。
被人从关城带到这里,她始终一言不发,即便是打得疼了,也只是闷哼几声。嘴唇被她咬烂了,怕她性子太烈咬舌自尽,萧子鱼后来还特地叮嘱在她嘴里塞了东西。
鞭子抽了,刑具用了,甚至还命人往她的伤口上撒过盐,泼过辣椒水,可弥丽古丽除了哭喊,什么话也不肯说。
桓峥没想到她如此倔强,眉头皱起就放不下:“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遇见过的女人,无一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若有一日他的女人遭遇同样的事情,他甚至笃定那些女人绝不会忍着不说。
即便那个女人也许是他的妻子饶安郡主。
萧子鱼在大理寺看多了那些哭爹求娘的家伙,也曾遇到过硬骨头的人,却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听你说过话,兴许我会以为你是个哑巴。”他弯下腰,轻描淡写道,“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上,能保住秘密的,永远只有死人。今天才知道,还有一个你。你是叫,弥丽古丽?”
不在意弥丽古丽的沉默,萧子鱼笑道:“你是哪里人?龟兹,予弥,还是回纥?”
“是回纥吧。”萧子鱼没有错过弥丽古丽微颤的眼帘,“听说那里很美。那么美的地方,为什么你会离开?”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了,听说安西都护府一带,时常有人买卖女奴,想来你是作为女奴被人带进来的。”
弥丽古丽沉默,牙齿轻咬嘴唇。
桓峥看着她下意识的反应,惊异地看向萧子鱼。
后者无谓地笑了笑,声音低得就像在她耳边:“所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你是女奴出身,虞长真他再喜欢你,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对不对?他们兄妹俩从头到尾都没把你当自己人,从来没有。”
萧子鱼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弥丽古丽。
这个女人的确生得不错,可这份不错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过寡淡了。不如永安那些世家娘子的清高娴雅,也比不得花街柳巷里那些女人的秾艳鲜妍。她的长相十分清淡,如果不是五官上带着尤其明显的胡人特征,似乎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他是虞长真兄妹俩的命脉。
萧子鱼的语气这时更缓和了一些,甚至于还掏出一块帕子,拿过弥丽古丽受刑后无力弯曲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着。
“你知道你的丈夫,其实不姓吕,而是姓虞么?你知道你丈夫的妹妹,其实不叫宋拂,她的原名叫虞宝音么?弥丽古丽,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些?”
大概是碰到了伤口,弥丽古丽的手指下意识地弹了一下。
萧子鱼面上浮起更深的笑容,动作越发轻柔。
“他们兄妹俩的身上,藏了一个秘密。现在人已经被我放回去了,可他们的秘密藏不住的,就算我放过他们,当今天子也不会饶过他们。他们是罪臣之后,他们的父辈是被斩首示众的。”
“因为他们犯了欺君之罪。那是大罪,到时候,不光他们兄妹会死,无辜的你,还有你的儿子,都会受牵连。”
弥丽古丽的手在颤抖,萧子鱼对着微弱烛光,嫌恶地丢开手里的帕子,声音还在竭尽所能的温和。
“所以,如果你知道那个秘密,你告诉我们,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杖责。如果你不知道,那就帮我们问出来。弥丽古丽,你不想死的对不对?”
也许是萧子鱼的话起了作用。
弥丽古丽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一双漂亮的浅褐色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水,浅浅的,分外清澈。
她张了张嘴,说的是一口回纥话。
似乎是见人不懂,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终于放低了姿态:“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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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长真的腿废了。
被剔去的膝盖骨不能再生,他此后几乎只能坐在椅子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