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郁伸手,想解开娄琛的外衫,可他刚一动,已经疼的半昏半迷的娄琛却突然有了反应。
娄琛泛起青筋的双手死死的扣住了高郁的手腕,不让他前进分毫。
高郁被握的手腕生疼,但他却无半分气恼,只耐下心来,低声哄道:“阿琛你放开,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阿琛……我只是想给你缓解蛊毒而已……。”
“不要……不要碰我……”娄琛声音细如蚊蝇,高郁要俯下身去,才听得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不要让我恨你……”
说完这句,娄琛便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无反应,高郁低头探看,才发现他竟生生疼晕了过去。
“阿琛……”
高郁看着直到昏迷也没有松开的手指,心中坚硬的堡垒蓦然崩塌,一颗心也因绝望而崩溃成细碎的沙。
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谁比谁腹黑!
第96章错落
高郁最后还是没敢动娄琛,昏迷前的话像是一记重拳,将高郁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击溃。
不便声张,他只能从太医处要了根银针,独自在殿中取自己的精血。
银针刺肉,引精入血,高郁疼的额头瞬间便冒出了冷汗,但是比起蛊虫噬骨的痛,比起心头的的悲戚与绝望,这点痛却算不了什么。
将精血喂食给蛊虫后,躁动的子蛊终于安静了下来,娄琛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松开,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娄琛苍白的脸庞,失血的嘴唇,高郁心痛难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娄琛的感情,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形。
那是他继位第四年。
娄琛奉命去河北东路调查当年四皇子一事,路上巧遇偷偷南下探看情况的北齐士兵。
娄琛反应机敏很快就将人抓住,哪知他正顺藤摸瓜找到北齐在南梁边界的据点时,却在半道上遇伏,与大部队失去联系。
高郁起初时还能镇定,相信娄琛绝不会轻易失败,但在与娄琛一起失踪的副将牺牲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嘱咐旁人将那副将尸体带回的时候,他忍不住的想到,要是娄琛也一去不回会怎样?
追封,恩赐,让他以贤臣之名入皇陵?
一想到娄琛可能同那些战死而归的将士一样,用一张草席裹着就抬回了京,而后血肉消散,只剩累累白骨,巨大的恐慌就瞬间将他笼罩。
那段时间是高郁上一世最难熬的日子,每日惶惶不安,夜不能寐,不到三日,便瘦了一大圈,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人人都以为他是怕娄琛死后再无依仗,毕竟比起宋家,娄琛才是唯一一个真正完全忠心于他,绝无半分异心的属下,却无人知晓高郁心中真正的想法。
就这么过了四五日,娄琛平安的消息传来,高郁才终于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眼中有了生机。
但他心中仍旧不安生,每日得要看到娄琛的消息才能安然入眠。
这样的躁动与不安,让高郁恐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满心里都是那个人,直到七日后娄琛归京,这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坐在金銮宝座上,看到娄琛平安归来,挺直脊背出现在殿中的那一刻,高郁知道自己完了,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两人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用与欺骗,也无法欺骗自己从未将娄琛放在心上。
春风化雨,红枫化冻,润物无声,冰雪消融。
为君为皇者最忌动情,而娄琛却早在不知不觉间,住进了他的心底。
可让高郁绝望的是,那时已经迟了。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痕,长久得不到回应,娄琛一腔赤诚已被他消磨的所剩无几,虽然仍旧为他奔走效劳,为他出生入死,却再也不会用当初那般炙热的眼神看向他了。
他慌了,他乱了,他病急乱投医之下,选了一个最孤注一掷的办法——他派人找到蛊虫,并将子蛊种在了娄琛身上。
看着混有自己精血的蛊虫进入娄琛体内的瞬间,高郁差点落下泪来,他终于找到了能永远将娄琛留在身边的方法,终于不用再惧怕娄琛离开。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世间最为无法抗拒的除了生离,还有死别。
一声呻|吟响起,高郁蓦然从回忆中惊醒,回过神来才发现娄琛不知梦到什么,嘴唇竟抿了起来。
睡得不安稳吗?
高郁靠近,想伸手拂去娄琛唇间的血珠,却在即将触碰的一瞬间停了下来——娄琛在躲他,即使在昏迷中,感受到他气息靠近后娄琛也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这种潜意识行为像是本能,他抗拒着高郁的触碰,一如幼兽本能的躲避危险。
这一认知让高郁原本已因绝望而崩溃成沙砾的心在这一瞬被碾成齑粉,他像是掉进万丈深渊中一样,恐惧与愧疚,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悔恨的浪涛更是已淹至脖颈,两世为人,他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痛苦、绝望过。
这时,外殿响起了一阵的敲门声。
高郁早嘱咐过如无他的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会儿敢打扰,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阿琛,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来陪你。”高郁强忍心中酸涩,看了眼沉入睡梦之中的娄琛,起身朝外殿走去。
高郁原以为会是什么朝政要事,哪知大门打开之后,等在门外的竟是他的母亲。
高郁继位之后,善德帝退位为太上皇,淑贵妃也荣升为皇太后。
高郁乍一见母亲还有些奇怪,但瞧见躲在其身后的高显之后,他却瞬间了然了。
将两人迎进屋里,高郁行礼问安,屋子里并无外人,他索性没用尊称,面色淡定的问道:“不知母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只是听说皇儿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过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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