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地覆,地动山摇,竟需要他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让她抽丝剥茧,窥心自视。
他要什么,自己便给他,不就好了吗。
……
她走回房内,轻轻开阖。
宣峋与还攥着她的里衣,睡得无知无觉,怀中的孩子也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兀自酣眠。
他殊艳的容貌在清浅的月光下更添三分颜色,美的惊心动魄。
游照仪走上前去,极轻地在他额发上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一夜好眠。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身旁,宣峋与难得睡了一夜好觉。
然而还未睁眼,便发现自己手中攥着的衣物极为绵软,没有支撑,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张地翻身坐起来,才看见游照仪正睡在一边,中间隔了个宣恒之。
他脸色惨白地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地松开了手中的布料,重新躺回被子里。
游照仪自然是醒了,问:“怎么了?”
宣峋与猜她昨晚必定是去干什么了,却不想深问,只说:“没事。”
游照仪看见那件里衣,说:“昨晚准备找兰姐姐问点事,你拉着我的衣服不放,我就先脱了,很快便回来了。”
听到她的话,宣峋与愣了愣,良久,眼眶慢慢发红,露出了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来。
神明垂怜他……不,是他的灼灼垂怜他了。
……
待到辰时初,游照仪照旧起床晨练。
宣峋与带着孩子赖了一会儿床,等到游照仪回来便一起用了早饭。
吃到一半,里间传来孩子的哭声,宣峋与匆匆放下筷子,疾步走了进去。
不多时,宣峋与温柔的哄声响起,孩子也渐渐止住哭声,随着宣峋与来到外间。
看见游照仪,孩子立刻从宣峋与怀中朝她伸出手:“娘、娘……”
游照仪便走上前去,把他抱进怀里。
见此,宣峋与有些高兴地看了儿子一眼,继续坐下来吃饭。
然而等他把早饭吃完,向宣恒之伸出手说要吃饭的时候,小孩却置若罔闻,抱着游照仪的脖颈奶声奶气地说:“娘、吃。”
游照仪便伸手拿过兰屏准备的吃食,说:“我来喂吧。”
宣峋与唇线拉直,失落地哦了一声。
游照仪好笑,单手把他拉过来,扣住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吻,说:“多大人了,连孩子的醋也吃。”
宣峋与被吻得发懵,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登时被一种柔软的情绪盈满,可下一息又觉得游照仪给的太多了,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患失也患得,患得也患失。
午饭后趁父子二人午睡,游照仪进了宫一趟。
宣芷与登基第一年,为定国本,娶了前左相贺昀早的嫡幼子贺砚为帝君,两人育有一对双生子。
郭泊灵与狄却非成亲后,升任四品,进了兵部,卜同钰则接手了羽林卫,护卫禁宫。
游照仪踏上宣室殿宫道的时候,便看见了卜同钰穿着武官制袍,持刀守在门口。
她走上前去,依令卸械,卜同钰神色冷沉,见到她勉强笑了笑,和她打了声招呼,二人又寒暄了两句,宫人便给她开了门。
踏入宣室殿,她才发现帝君贺砚也在里面,正坐在一边与宣芷与陪着孩子玩。
身旁大监唱礼,宣芷与才把孩子送到贺砚手中,惊喜的走过来拉起她:“照仪,你总算回来了。”
她跪下行礼,道:“陛下万安,帝君万安。”
宣芷与把她扶起,对贺砚道:“你先带着孩子回去罢,朕和游大人说会儿话。”
贺砚点点头,问:“晚饭过来吗?”
宣芷与嗯了一声,说:“记得把殿中的冰块撤一些,天热了也别贪凉。”
贺砚说好,又与游照仪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出去了。
宣芷与示意她坐,问:“什么时候到的?”
游照仪:“昨日刚到。”
宣芷与:“如今你们也有孩子了,你不若留在京中?我还想你能来帮帮我。”
游照仪:“朝中能臣武将只多不少,陛下您现在也做得很好了。”她居江湖之远,也能听闻她的策令政见,短短一年,就迅速褪去了莽愣,显出了杀伐决断的一面来。
宣芷与:“说起来还要多谢阿峋,他才是帮了我不少,”想了想又说:“可如今四海升平,军中事务却只多不少,如何精简提升,日常参训,朝中武官大多都只能纸上谈兵,我还真少了位能臣。”
游照仪看着她带着期待的眼神,好笑的说:“我确然想在京中先待两年,”宣芷与的眼神骤然亮起,她继续道:“若您需要,我自然来帮您,然官职却不能太高,以免别人参您徇私舞弊。”
宣芷与不以为意,说:“你虽向来低调,但声望却不低,去岁恩科擢升上来的一干人等,有不少人视你做标杆,若晓得你再入朝为官,指不定有多高兴。”
游照仪说:“就算如此,也需要小心为上,您登基才第三年,一切都得稳固着来。”
说起这个,宣芷与却有些怅惘,道:“掌权之后,我甚至有一点理解父皇了,很多事情变得更加不由自己,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