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没有如果这种事,”他打断她,“每一件事都是必然。”
她来到他身边,完整他空缺的爱;他参与她的青春,弥补她只能遥望的遗憾。
当晚入睡前,他们说了很多话。
倒不是他有多想了解以前的那个自己,毕竟人生已经行进到这个程度,以前的事都是以前了。那个没有被修正过的自己虽然熟悉,却也很陌生。
他倒是不断地在想,假如没有遇到她,那自己这一生真是乏善可陈。
但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她积攒了很久,没有人分享。
“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就是原来只会在海报里的人,只跟你握过手的人……对对对,”她抓起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签售会上我们这样握手,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你他妈的实在是不能体会,从此这个人居然是你的了,居然想摸就能摸,想亲就能亲……”
他补充:“想睡就能睡。”
“对的!”她激动地说,“你知道整个中国多少人排着队想睡你吗!这么难办的事居然被我给办到了,我实在是太有能力了。”
他含笑回她:“对的,你实在是太有能力了。”
她颇为赞赏地自我点头:“不能自满,再接再厉。”
“嗯,”他含糊地应着,“不困么,还不睡?”
“表个白就睡,”她抬起脸去亲他的下巴,已经能感觉到一点点胡渣,“我真的很喜欢你啊,从屏幕里到屏幕外,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从虚假到现实……谢谢你始终如一,让我没有觉得自己爱错了人。”
他低头啄了啄,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如一了……”
江筱然:“嗯?怎么说?”
顾予临:“你看比如我现在坐怀不乱地抱着你,但是其实……”
江筱然:“下线了886。”
……
他被她逗得不停地笑。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还比较长的梦。
梦中,如她所言,他成绩不好,没有考上大学,还喜欢打架。
参加的第一档综艺节目收视不错,他能力出挑,却没有进前十。而且他还把赞助节目的某个高层给打了一顿,原因是高层想包养他。
后来签了个小公司,经纪人尽心尽力。
唱片市场不景气,他条件好,经纪人给他接戏,说你尽量好好演。
他上了几节表演课,老师夸他演得好,其实不是演得好,是因为那些角色和他本人很像,有些是抑郁少年,有的是失孤青年,活着,就为了一口气。
有个角色很适合他,一个有棱有角的角色,一开始叛逆又乖张,逐渐被岁月磨了棱角,但眼里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试戏的时候试的是什么呢,是说那个角色到最后,遇到一件根本就咽不下气的事。他把纸扔到桌上,最后摔进沙发里,闭着眼说:“随你们吧。”
那场戏导演赞不绝口,说有一种倔强着妥协的味道。导演不知道,老头子让他回b城一个人住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
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着很奇怪,有时候自立到谁都不需要,再孤苦难熬的夜也捱过,说不上绝望,也算不得涅槃。但偶尔冲动上来了,也能血气方刚地跟人干上一仗。
有的人实在太难沟通,除了揍,他没办法泄愤。
后来打高层的视频不知道谁给爆出去了,他突然就红了,而且红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有接不完的通告,拍不完的戏,片酬一路见涨,人气一路飘红。
拍电视剧,收视率破了有史以来的记录;拍电影,票房在当年所有片子里排第三。
他什么都有了,却好像什么也没有。
这话说来大概像无病呻|吟,但做艺人做到这个程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追求什么。幸好他对音乐还有热爱,一两年就出一张专辑。
也不是不喜欢这个行业,他想过,跟这世界上所有的职业比起来,他是喜欢唱歌和演戏的。但有人骨子里,就是不太喜欢这个世界,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因为感觉没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发光发亮。
没有特别明确的动力。
他也见过很多人,年纪小的粉丝,年纪相当的粉丝,或是稍微年长点的。也见过很多女艺人,娱乐圈里挑好看的女人简直跟玩儿似的,清纯的、可爱的、妩媚的、身材好的、有才华的……
追他的很多,半夜来敲门等着跟他露水情缘的更多。
他不喜欢,真的一个都不喜欢。
就是总是会记起一张脸,模糊的,看不太清楚,每次想起都记不得脸,只记得自己爱逗她……最爱说的那句是什么来着……
……
哦,是两个字——作死。
“希望我……作死?”
“怎么,这次不希望我作死了?”
好像是在机场还是在哪里,他看她倒在地上,他凑近了想看看她的脸……
结果忽然就醒了。
一阵寒意涌上来。
他心里突然一空,说不清是为什么,动了动胳膊,发现怀里睡着个人。
窗户没关,风从纱窗里扫进来,轻轻吹着她的头发。
她整张脸沐浴在月华里,显得干净又透明。她嘴唇长得很漂亮,不笑的时候都像是在笑,此刻配合着闭上眼的表情,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心里生出无限柔情,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