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青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跟随清净禅师一起前往浮屠寺。他生活在小慈山下的慈山村,六岁那年遇到清净禅师,被收为徒弟,经常听到大师兄说起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心向往之。只是想到要离开父母和姐姐,不免又有点不舍和不安。
第二天早上,他去给师父请安,便表明心迹,清净禅师容他回家与家人告别,收拾好行装后回寺同行。
唐耀祖听说他们师徒要走,哪里肯放。他当年也是仰慕仙道,见清净禅师法力高深,守护一方平安,被附近居民奉若神明,便上山拜师,清净禅师不愿收他为徒,他便死缠烂打,天天跑来伺候。清净禅师拗不过他,并传了他一些粗浅的道法,偶尔指点几句。但始终不肯正式收他为徒。唐耀祖吃不得苦,每每不耐久坐,光凝气境第一层的引气期,就花了五年时间才堪堪练就。今夜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一下子从第二层练气初期跳到了练气大圆满,马上就要进入筑基期。他喜不自胜,心道自己福缘深厚,好运连连,于是更不肯松开清净禅师这样的大腿了,死活也要跟去。
清净禅师虽不喜他生性惫懒,但见他福缘深厚,便打算也带他上路,并允诺给他找个好门派方便修行。唐耀祖自是感激不尽,和洛天青一同下山与家人道别。
待二人下山,天已大亮。唐耀祖家住镇上,离这里还有七八里路,辞别洛天青后独自回镇上去了。他乃是屠户之子,家中尚有兄弟姐妹数人,打从记事起,就爱东奔西跑,常常不见踪影,久而久之,他父母也就见怪不怪了,后来听他说拜清净禅师为师,修习道法,一家人喜不自禁,对他更是不再约束。
一日之计在于晨,农家更是如此,大清早就去田地里干活了。洛天青从田埂间抄小路回家,一路但见村里已有人在田里劳作。
“张伯好,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啦?”洛天青遇到隔壁邻居,打了个招呼。
“哎哟,这不是天青嘛?从清净禅师那回来啊?小伙子真是走运啊,被上师看上了,好好学,将来啊也要像上师一样保一方平安。”张伯带这个破草帽,笑呵呵地道。
洛天青哈哈点头,也不停留,快步向回走,行不出数十米,耳边传来张伯的嘀咕声“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被大师看中了,咋我们家小虎头就没这个福气呢?哎,还是洛老头有福,捡了这么个宝贝儿子。”昨夜他修为大涨,五感更加敏锐,隔着数十米居然听到这番话。洛天青不自觉微微顿了下脚步,自他记事起,就常常听到有人说他是捡来的野种,为此他没少和村子里的小伙伴打架,每次他回家问爹妈,他们都说自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亲生儿子,对他宠爱有加。再后来,他开始上山修行,偶尔回家住一住,和村里的同龄人来往就少了。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但随着年岁增长,懂得渐多,他也发觉自己长相颇不似父母,尤其一头泛着蓝光的头发,实在是与常人大相径庭,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隐隐觉得流言恐怕多半是真的。
他深知父母和姐姐爱自己甚厚,但每每思及此处,心中总有些不甘,总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更加渴望走出去,亲自去解开这个谜团。
洛天青回到家中,父母和姐姐已经吃过早膳,正诧异他为何大清早从外归来,不想洛天青纳头就跪,声音哽咽道:“孩儿恐怕不能在身边服侍爹娘了!”
洛氏夫妇大惊,不知发生何事,待听他细说,方知是要和清净禅师一同远行。洛氏夫妇一向视清净禅师为世外高人,有如神仙般人物,听说洛天青要随他而去,自是欢喜不已,只是想到儿子以后不能常常见到,略有几分伤感。二人反安慰了洛天青一番,令他无需挂念家中,洛政如今正值壮年,夫妇二人身体健康,种田养家自是无虞。
洛天青又与姐姐洛琼依依惜别。骆琼今年年方二八,已是待字闺中,目前正在寻人做媒,寻找良人。洛天青许诺必定赶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洛琼为洛天青收拾好行装,也不过是几件粗布衣服,和一双姐姐新制的布鞋,二老硬塞给洛天青二十文钱,就送他上山了。一家人依依不舍,暗暗垂泪,待得洛天青身影消失于丛林之中,方才回转。
洛天青赶回清净寺时,唐耀祖已经到了。三人随便吃了点午饭,整理好行装便出发了。
行至日暮时分,走了将近三四十里路,随意寻了处荒山古庙,铺上干草,就水吃了点干粮便休息。洛天青与清净禅师开始打坐修行,每天早课晚课,早已成为二人的习惯。苦了唐耀祖,毕竟修为最浅,一日走下来两腿酸痛,倒头便睡,他原以为三人会雇几匹马或者一辆马车,否则浮屠寺千里迢迢,岂不是要活活累死。无奈三人身上金钱有限,再加上清净禅师一向提倡勤修苦练,他认为修行本是逆天之举,修行之人当磨练心智,不可受外物影响,蹉跎岁月,行走也是一种锻炼,也是一种修行方式。佛教中更有一类人励行此法,名为苦行僧。
唐耀祖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吵得洛天青实在睡不着,心中烦躁,后来索性不睡了,坐起来继续打坐,静心凝神,当做是在磨练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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