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西西啊,毛老大的御用厕所也来了,咱们给它搁哪呀?”
盛罗笑着说:“我昨晚上就找好地方了,就放厕所门口呗,它拉了尿了咱们都能看见。”
陆序走进房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尹韶雪和依着沙发的盛罗。
他看了一眼厕所门口的位置,问盛罗:“是横着摆还是竖着放?”
看他在那比划,盛罗把冻梨叼在嘴里,拍拍手就走了过去。
尹韶雪伸头看着,盛罗走过去的瞬间,陆序就笑了。
瞬间,尹韶雪觉得陆序像一只特有心机的狗子。
猫砂盆布置好了,盛罗把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毛老大薅了过来。
“这就是你的专用厕所了,知道么?”
她捏着两只猫爪子在盆里刨了刨。
连续丧失威严的毛老大愤怒地“咪”了一声,超凶。
盛罗三言两语跟陆序说了为什么尹韶雪会在她家,还拉着他一起出主意。
脱了外套的少年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衣,搬了椅子坐在沙发旁边。
盛罗继续啃她剩下的几口冻梨,发现自己不能靠在沙发上跟自己的鸡蛋同桌说话了,就拖了另一个椅子过来。
“我觉得盛罗说的是对的。”陆序说,“你应该告诉你的父母你的想法……他们越是无视你,你就越应该展示你的存在感。”
听见他这么说,盛罗看了他一眼。
陆序立刻对她笑了下。
盛罗把搪瓷盆里最后那个冻梨递给他。
几分钟后,尹韶雪终于鼓起勇气要给她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
“上甘岭……我能不能自己打?”
罗老太太立刻关掉了电视,拉着她家老头子回了里屋。
盛罗也随手拽着陆序进了自己的卧室。
等陆序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盛罗的卧室里。
眼前就是一张一米五的床,上面铺着绿色小碎花的杯子。
他迅速移开视线,又看见了衣架上挂着的白色毛衣。
贴墙的衣柜没关严实,露出了一角牛仔布料。
书桌上堆着各式各样的书,还有一只皮卡丘的玩偶。
还没等陆大校草找到自己能安放视线的地方,盛罗戳了下他的手臂。
“你没事儿吧?”
陆序回过神,看见盛罗正用一种大概是表示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什么事?”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盛罗是怕自己因为尹韶雪而想到自己,继而难过。
他喜欢的这个人,真的是有着令人惊叹的敏锐和温柔。
“我没事……”他说。
如果是尹韶雪进了她的房间,盛罗早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床了,可是看看自己的床,盛罗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自己坐了上去,指了指自己的椅子。
“你坐吧。”
陆序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同手同脚,走过去,坐下。
房间里安静下来。
老房子的隔音不太好,他们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尹韶雪的说话声。
静坐了几秒钟,陆序开口说:“你不用替她担心,对她来说最艰难的时候有你陪伴,她已经度过去了。”
盛罗垂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刚去深圳的时候,有人觉得我不好管,不是……他想象中的好孩子。”
说完,她似乎笑了下。
“他甚至觉得丢人。”
女孩儿抬起一条腿撑在自己的床上,她看了看窗外,疏落的树枝上覆盖着残雪,大片大片的阳光照下来,被雪给夺走了温度。
“那时候我听到了一句话,我觉得也可以送给你。”
盛罗的眼睛看向了陆序。
“一个成年人应该有成年人的担当,从决定成为父母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把最无辜的灵魂带来了这个世界,要是因此就把被人夸耀的虚荣、掌控别人的成就感甚至自己并没有获得的人生成就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那这个成年人本身,就已经是向命运低头的失败者,又怎么可能教出他们想要的孩子呢?又怎么配用他们狭隘可鄙的标准去定义孩子的人生呢?”
一个字又一个字,盛罗的语气很轻,仿佛陷入回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是笑着的。
笑意从她的眼角弥散,像是一团光,流淌在她的身上。
“这是……我妈妈说的。”
给予她生命的妈妈,也给了她姓氏和爱。
给了她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给了她去温暖和开解别人的能量。
陆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此时的盛罗。
她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头发依然是黑色的短发,坐在那儿,因为衣服线条的柔和她仿佛比平时多了一点稚气。
也可能是因为她正在想妈妈。
每个想妈妈的人都是孩子。
“我妈妈教会了我不要在意别人的标准……我觉得你这么聪明,肯定也很快就能学会了。”
不擅长安慰人的某只狮子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向了书桌,又看向了衣架……
小小的卧室里,总是有在逃窜的目光。
“盛罗,我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陆序站起来的时候盛罗有点懵。
她看着陆序手里一直没吃的冻梨。
“你不喜欢吃冻梨?那我这还有砂糖橘……”
话还没说完,盛罗被一颗甜甜的砂糖橘抱住了。
陆序拥抱了她。
这一个他要还给她的安慰。
冲动过的少年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你很好,盛罗,不只是以你的标准做参考,在很多很多人心里,你都很好。”
陆序在她的耳边说。
扑通,扑通。
盛罗呆愣愣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认识了几个月,她从陆序那儿不知道收了多少张好人卡,从来没有一张好人卡能像这次这样,让她的心跳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