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常山公主亲口承认那铜壘是赝品,都将目光投向金盘上那块碧绿通透的双龙佩。
萧十娘见无人注意自己,不由松了一口气,悄悄往后捱了捱。
小娘子们纷纷起身离席,跃跃欲试,却一个也不好意思争先,常山公主便道:“便以年齿为序吧,先投最平常的,五步以外三投两不中便出局,胜出的留到下一轮。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免得叫你们说我小器,舍不得彩头。”
余下的人中最年长的是秦二娘,她爽快地朝公主行了一礼,对众人道:“那我就多谢妹妹们相让了。”
常山公主奉上箭矢道:“枉矢哨壶,请乐宾。”
秦二娘行了礼,从公主手中接过涂金雀翎竹箭,站到距那捧壶侍女五步之外,一回身,也不见她瞄准,第一支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箭身连壘口都没有擦,直直落在壘中。
第49章
秦二娘投壶的本领炉火纯青,第一支箭矢入壶之后难度大增,这些箭矢是竹制的,比之柘棘箭更具弹性,第二支箭矢无论碰上壶身还是第一支矢都会弹开,第三支自然是难上加难,可秦二娘似乎不费吹灰之力,接二连三地将三支箭矢投入装着豆子的青铜壘中。
接着是卫十二娘,她以眼角的余光一瞥,见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心便如擂鼓般狂跳起来,她嘴唇翕动,仿佛是在念什么保佑命中的咒语,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箭身轻轻向前比划了一下,越发觉得这陌生的铜壘与自家的陶壶瓷壶铜壶没一个相同,心里一慌,胳膊还没用上劲,手先一松,那箭矢才飞出去便后继无力,向下栽去,掉落之处距那捧壶侍女尚有一步的距离。
第一支未中,卫十一娘愈加没底,投第二矢时怕重蹈覆辙,特地将去了镞又磨钝的箭头往上抬了抬,手臂和手腕一齐发力,可惜矫枉过正,那箭矢“嗖”地一下径直朝那侍女的面门飞去,难为侍女惊得往抱着那笨重的铜壘跳将起来,连连往后退,情急之下大声疾呼“哎哟我的娘哎”,连乡音都露了出来。
小娘子们一开始还碍于情面死命憋着笑,不知谁先破了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下子谁也憋不住了,这个过给那个,都笑得前仰后合,卫十二的脸烧成了七月的晚霞。
钟荟揣摩卫家人的脸皮薄大约也是家传的,那十一郎吃白食叫人逮住时也是如此,连耳朵尖都红得仿佛要滴血。
常山公主自己也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还要托着脑袋,免得牵扯到脖筋,笑够了就装模作样地虎着脸对小娘子们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又假装成好人对羞得无地自容的卫十二娘道,“十二娘你莫怕,我替你教训这些个促狭鬼!”
卫十二娘三投两不中,第三支已不必投了,不过她有股世家女子的韧劲,仍然从公主手中接过最后一支箭矢,瞄准片刻,一运手腕便投了出去,她自觉丢脸丢到了极致,反而破罐子破摔没了包袱,第三支箭矢稳稳当当地落入壘中,她和那捧壶的倒霉侍女俱是松了一口气。
钟荟带头喝起彩来,卫十二娘羞涩地垂下长睫,抿嘴浅浅一笑,迫不及待地退到了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下一番不用再受此折磨,可以优哉游哉地观看旁人各展神通。
接下去的裴五娘和秦四娘俱是三投两中,险险进入下一番。裴九娘第一投不巧碰到壘口弹落在地上,第二投勉强擦着壘口中了,第三投又落了空,失望地退到卫十二娘身边。倒是秦五娘,小小年纪技巧娴熟不输她二姊,三投三中干脆利落,很是出人意表,她年岁小,又在外州长大,忍不住昂首冲着两个阿姊得意地咧嘴一笑。
轮到萧十娘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朝着裴九娘的方向看了一眼,第一矢和第三矢皆是击在壘腹弹落,只有第二矢命中。她状似失望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裴九娘身旁。
裴九娘自然地勾住她的胳膊亲昵地道:“你莫伤心,方才那第二矢投得真好。”
可不是,钟荟心道,萧十娘未中的两矢都击在壘腹同一只饕餮的眼睛上,第二矢又中得十分漂亮,技艺恐怕不下秦氏姊妹,她为了顺裴九娘的心意故意屡投不中,却要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自己是刻意相让,却是将好友置于何地?
常山公主在美人面前只能算半个明眼人,然而看到萧十娘此举也是暗暗摇头,这小娘子心思活络,太爱使小聪明,不免失之坦荡磊落。
接下去就轮到姜家姊妹俩了,钟荟气定神闲地走上前去,接过箭矢,敛容答谢,活动了下腕子,轻轻巧巧地将第一矢投了出去,擦着壘口弹到那侍女的胸口,然后落在了地上。
三娘子本来见她一脸胸有成竹还颇为期待,这下子大失所望。她这草包阿姊读书不行,投壶上倒颇有天分,属于手上生来有准头那类人,没想到偏了那许多,真真是个没用的窝里横。
钟荟的投壶技艺可是她投遍京城无敌手的九姊亲自传授的,只是她换了具身躯后,身量变矮了许多,臂力和腕力都与从前大不相同,这第一矢只是用来探路,压根就没指望一击得中。
有了第一矢打底,第二矢的胜算就大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随着呼吸的节奏运起手臂连带手腕,那箭矢从手中脱出,在壘口上蹭了一下,险险地打了个旋,箭尾往下倾,眼看着就要落到外面去了,不知怎么又悠悠晃了回去,啪嗒一声掉落在壘中。
常山公主长出了一口气,埋怨地看了一眼姜家二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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