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蔓荷受不住,一抽抽地痛哭出来,眼泪鼻涕抹到他肩头的衣服上,能感觉到他的肩膀是多么宽阔。
她忍住哭泣,能说话时哽咽起来:“你骗我。”
韶正仪将她抱得更紧,低低笑道:“我多想骗你一辈子,可是现实真的好难。你还记得为什么我要离开京城,到关外来吗?”
姬蔓荷细声道:“为了找你额吉,也就是我亲娘。”
“可是在朝鬼的客栈里遇到你之后,我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他放在她背上的手往上挪,挪到她脑袋,轻轻摁着,轻轻抚摸着。“你来了,我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因为你去哪里,我就必须去哪里,由不得我自己决定,那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的头皮感触到他指尖的冰凉,往他身子靠得更亲密,泪眼又汹涌如潮,抽泣道:“可是你现在呢?现在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韶正仪收紧下巴,俄而才说道:“瓦兹兰纳。”
马车在月下不断行进,一路颠簸着,锦蓝的车帘子呼呼啪啪地舞在风里,泛着月华盈盈的波浪。
马夫的鞭子扬起又落下,天上的月亮也是,直至第二天黎明时分,天快要亮了,在他怀里睡得昏昏沉沉的姬蔓荷让一阵马儿的长鸣唤醒,揉揉眼睛,掀起车帘子一看,自己已经到了白龙堆的腹地。
她让韶正仪抱一把落到地上,放眼往四周的沙山打量,有片戈壁,还有些枯败细瘦的植物在晨曦里随风摇曳。
另一车上的乐竹随后跟着下来了,“去哪儿?”她轻轻拉住姬蔓荷的手臂,不安地问道。
这时候后边追上了另一批人,他们从马上下来,靴子碾在硬实的地上沙沙作响,走动时身上的佩刀与银链子碰在一起,声响细碎又匆忙。
姬蔓荷定睛一瞧,带头的大胡子男人雄赳赳气昂昂,他身后还跟着韶平光与面色苍白的吉雅。
身旁的韶正仪迎上去,对着岱钦说道:“就这儿了?”
岱钦嗯一声,又将视线转到姬蔓荷脸上,看了一会儿,迈腿走近她几步,粗声问道:“在这地下是你生母的家乡,如果能帮他们抵御外族的侵略,说不定你能从里边得到关于你生母的消息,要不要跟我们下去?”
姬蔓荷与韶正仪对过眼,心底众多的犹疑终于被他坚定的眼神给消灭了,她咬牙,点头,应道:“既然你们都把我带来了就无需问我,再者诺秋蕊也是约在此处,我更没有理由不去。”
岱钦听罢,粗野地笑起来,他张大嘴,从腔中笑出一阵水雾,身后的苍穹在地平线上沉淀了一层黄色,愈渐明亮的天光把他乱糟糟的胡子也给抹亮,随他笑道:“胆子可比巴图肥。”
韶正仪脸上难堪,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就拉起姬蔓荷往入口走,乐竹则在两人身后紧紧相随。
姬蔓荷腿软走不快,一把拉扯住他,说道:“你背我。”
还没等韶正仪答应,后边跟上的韶平光听见了,转头问吉雅:“你累不累?我背你?”
吉雅摇摇头,笑抿嘴道:“我不累,等从地下城出去了,我要去把你儿子接到身边来,到时候你背他。”
韶平光含笑,点点头,回应:“是时候把春儿接回来了,他快十岁了吧,我都不知道这小子现在长成多高多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