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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飞要吐血了:有!
恕机: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是给你家狮子提了两个条件吗?再加一个,说你要带人进组。
余飞:……
余飞见母亲已经熟睡,便把灯给拉了。黑暗中猛一个激灵,给恕机发信息过去。
余飞: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白翡丽是我家狮子?
恕机:对呀,谁会在三天里有这么深厚的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女施主,你有什么疑问?
余飞:这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恕机: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还是我,你选一个。
余飞:……选你。
恕机:嘁。
余飞忽的辗转反侧。
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非常有魅力”,“强壮有力”,白翡丽能占哪一个?
白翡丽像狮子吗?
他就是个兔子,还是个特敏感特小心眼的兔子。
但不可否认,她对他动心不止一次两次。
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她对一切漂亮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就算白翡丽是个蜡像,她照样愿意把他抱回家,日日睇时时睇,摸到他化。
扪心自问,今晚这一场戏唱罢,她对他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场戏虽短,但唱得她酣畅淋漓。她为什么《游龙戏凤》唱得最出彩?不过是仗着她对倪麟的喜欢罢了。什么叫对手戏?那一定是棋逢对手,轩轾难分。她抛给倪麟的是真切切的情意,倪麟接得住,靠的是实打实的功力。
但白翡丽不一样。用专业的眼光看,他唱的处处是瑕疵,可总有一点灵犀络绎其中,能激得她唱出更好的东西来。这是半点情意欠奉的倪麟所给不了她的。
她不喜欢唱独角戏。她过去以为,只要对手是倪麟,明知是独角戏,她也能唱得波澜起伏,唱得心甘情愿。
但现在她知道,她心里头的那把火再烈,没有柴添进来,迟早是把自己烧个干净,最后火也灭了,连烟都不剩。
对手戏就是对手戏,没有对手,哪来的戏?
她只是怕了。
她本是个粗线条的人,但在这一点上,被倪麟十几年来天天磨日日磨,终究磨得光滑如镜,细腻如缕,一丝儿的摩擦便能让她感到疼痛。
余飞心意迁延宛转,对恕机说:我试探过他了,他没打算对我用感情。再说了,他一个富家公子,我算什么?他玩得起十万百万的舞台剧,我就唱我两百块的京剧,我能跟他有什么结果?狮子狮子,狮子个大头鬼呢。
恕机很快回复过来:女施主,你这就叫一念无明烦恼。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什么富家公子、平民百姓,什么玩舞台剧的,什么唱京剧的,那都是虚妄的假相。所谓“狮子”,是一种本质。你以为文殊菩萨骑的是狮子吗?不是,那是佛法。
恕机还在巴拉巴拉巴拉,余飞:……
恕机:在文殊院边上住了一十六年,还是个开不了慧眼的笨蛋,这就是你和贫僧的差距。
余飞怒:你明天自己玩儿蛋去!
窗口流进明丽月色,床头柜上仍静静躺着那卷被读得边角蜷起的《金刚经》。
梨园缮灯,佛海慈航。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
关九看了一眼手机,抱怨道:“这都十点半了,言佩珊到底来还是不来?咱们这么多人,不能都在这儿干耗着等吧?明天就要演了,她还一回都没来排过,你这找的人到底靠谱不靠谱?”
鬼灯、尹雪艳等一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白翡丽。
白翡丽看了眼手机,微信上,除了晚上七点的时候她来了一条信息: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晚上可能会晚。然后就杳无音信。电话一直在打,一直无人接听。问小芾蝶,小芾蝶支支吾吾的,向他道歉:表姐不许我同你说任何一丁点跟她有关的事了,关山哥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小芾蝶后面又补了一句:但我表姐一定说话算话的,真的。
白翡丽眼底有些深晦的神色,说:“大家回去吧。后面她来的话,我来和她排。”
“啊?”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鬼灯心直口快:“关山,和她有对手戏的人不少,有我,有阿罗舍,尤其是她还和一念成仙演的凌光二品杀手有一场打戏,这些都是糊弄不得的,你怎么排?你能和她演吗?”
白翡丽不言语。
关九道:“我还是那句话,自己捅出来的娄子,自己糊上。既然他都开了金口让大家走了,那大伙儿就都回去吧。大家这么多人,有的请了假,有的逃了课,这么大老远地来这里,对这个舞台剧有多重视,我想关山比我们都清楚。”
大家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每个人都清楚地听见了几声叹息,有几分担心、几分惋惜,还有几分牢骚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