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寸半的伤口皮肉已经合拢,愈合成了血痂,伤口周围敷着褐色的药粉,药粉被伤口沁出的液体黏成了黏糊糊的药膏,这一处的肌肤高于周遭的皮肤。
见着这伤口,简宝华的眉心蹙起,原本她入宫是因为明德帝忧心和妃的伤口结疤,十公主同明德帝说,简宝华是有法子可以给和妃除疤的,所以简宝华才会入宫。
谁知道简宝华看到了这伤口之后,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宫里头的御医自然是强过外头的大夫,但是女医只是平平,和妃如今是圣上的人,自然不能被御医窥见玉体,便由女医给和妃处理的伤口。
而显而易见这伤口当初没有处理好,感受风毒之邪,外邪入侵。
如果伤口处理得当,此时伤口不应当还这般肿着无法消退。
简宝华想到杨蓉过于惨白的脸,心中一沉,“娘娘。”简宝华对着杨蓉说道,“可否让民女摸脉?”
杨蓉自然是肯的,对简宝华伸出了手。
简宝华看着她的指尖都是淡淡的白色,心中更是一凛。
杨蓉伸手由简宝华诊脉,就有人对外间的明德帝报了这个讯息。
明德帝见着杨蓉素白着脸,心中怜惜之意满溢,听到简宝华要给杨蓉诊脉,心中更是难安,总担心杨蓉的伤生了变。
脉象应了风邪入侵之相。
简宝华的心中一沉,又让杨蓉张口,她如今吞咽有些困难,牙关微紧,再看看他的舌苔,舌淡、苔薄白。
脉象和表征都佐证了她的猜测,一开始的时候伤口没有处理好,看似伤口愈合,实则有了隐忧。
如今的法子便是把已经愈合的伤口剖开,对原先的伤口重新处理。
只是这般……除去腐肉,杨蓉身上是没法子不留疤的。
杨蓉看着简宝华的神情,她浓纤的长睫遮不住眼底的忧。
她身上的伤恐怕很麻烦,杨蓉静静想着。又对简宝华多了些敬佩,不仅仅是生的美,学问见识广,居然还会医术。
想到自己用的养颜方子出自简宝华之手,杨蓉对面前尚未十三的少女从不敢小觑。
简宝华让颂秋照顾杨蓉,绕过屏风对了外间的明德帝行礼。
“和妃的身子如何?你会诊脉?”明德帝缓缓地说道。
简宝华低声道:“民女会些医术,从脉象上来瞧,娘娘的伤口有些不妥,只怕要重新处理,还需要用药。”
明德帝的面色沉沉,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有简宝华继续说道,“当初只怕伤口没有处理好,所以就算是用的药对路,娘娘如今也是容颜憔悴,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给娘娘处理背上的伤口疤痕,而是重新处理伤口。”
简宝华低着头,明德帝只能够看到她乌压压的发丝,他的眸色沉沉,“把张御医给朕叫过来,还有当初处理伤口的那个女医,也给朕滚过来。”
明德帝语气之中的怒意众人都听得到,满屋子的人除了屏风后的杨蓉,恐怕就是简宝华受得住这股威压。
张御医匆匆赶来,他须发皆白身材消瘦,一席青衫本应当是道骨仙风之相,但佝偻着身子行来,只让人觉得是个干瘪的老头。
身后的女医带着青色的帽子,身子轻颤,跟在张御医的身后,说不出的可怜。
经过简宝华的身边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底是愤恨之情。
简宝华觉得有些好笑,如果和妃出了事,只怕她连累的就是整个太医署的人,还有自己的亲人了。
她不应当恨自己,反而应当感谢自己才是。
“这位简姑娘说和妃处理的伤口不对,说要重新处理伤口。”明德帝的眼微微眯起,“她刚刚同我说,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处理伤口。张御医身后的,伤口是你处理的罢。”
女医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小太监说起了她处理的伤口不妥,此时听到圣上提起,扑通一声就跪了下,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我、我是按照书中的法子给娘娘处理的伤口。”往简宝华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位简姑娘应当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会懂行医之事。”
简宝华主意的是前一句,按照书中的法子处理伤口,只这一句,就知道这位女医露了怯。
在宫里头,嫔妃的病大都还是由御医来看的,只有少有不可言说的妇科病症才会找到女医。
只怕这位女医在处理伤口上并不擅长,张御医只怕是刚开始给杨蓉诊脉开出的药方,新近的时候并没有给杨蓉诊脉,所以才没有发现杨蓉的不对。
“书中的法子?”明德帝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你就在和妃娘娘的身上练手?!”
“不、不是的……”女医胡乱地说着,很是狼狈地叩首,“我、我……”
她当真是没有给人处理过伤口,她端午那一日原本只是想要瞧一瞧热闹,谁知道和妃娘娘出了事,她瞧着那不停地流血的伤口,闻着血腥之气就觉得人要晕厥过去,心中后悔端午的外出。
好不容易按照医书上的法子处理了伤口,缝合了伤口,她躲到一边就吐了出来。
她忘不了用银针穿过人肌肤的柔软的感觉,她用缝合衣服的法子给人缝合伤口,这个念头一起就让她心中作呕。
结束之后,她得了褒奖,说她做得不错。
只是……她是按照书中的法子,怎会出了错?明明张御医还夸她做得好,和妃娘娘的伤口她也看了,伤口确实开始愈合,就是伤口下有点肿,这有什么打紧,早晚会消肿的。
“这可是你第一遭给人处理伤口?”明德帝的面色阴沉到可怕。
“我……”
“支支吾吾!朕在问你话,听不到吗?!”
女医什么也说不出,她终于绷不住,空气之中是淡淡的尿臊味道,她被吓得失禁了。
“来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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