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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的天下:魏晋豪门与皇帝的争权之路_分卷阅读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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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人敢说自己从未失误。因此,或许可以这样讲,命理学是一门有意思,却无大用的学问。因为,纵然预测命运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谁都没法保证自己不是那例外的百分之一。退一步讲,就算准确率真的达到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未来注定毫无变数,那么提前预知又有什么意义呢?

    后世人用一句话概况了自东汉到魏晋时代的学术兴衰史:王学兴经学亡,玄学兴王学亡。也就是说,由于王学的兴起,贾逵、马融、郑玄三位东汉名儒传授近两百年的学术流派走向衰亡。而在王肃死后,先前由何晏、夏侯玄等人倡导的玄学迅速兴起,很快又将王学推向衰亡。王学盛行的时间不算长,现仅存一些零星记载,不过,从东汉经学到魏晋玄学的过渡中,王学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有颇高的历史地位。

    魏国官方学术领袖王肃的离去对司马氏政权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从此直至东晋时代,司马家族的统治者眼看着玄学取代王学束手无策,他们身边大批亲信重臣,譬如钟会、羊祜等均成为玄学的忠实拥趸,甚至到最后,连司马家族成员也成了玄学粉丝。何晏、夏侯玄,这些昔日被司马家族击败的政敌,他们的尸体早已腐烂,可他们的学术思想却继续兴盛了百余年,成为魏晋时代主流学派,想必何晏和夏侯玄泉下有知,也该感到欣慰了。

    让我们再说回王肃,这位魏国初代名臣王朗的儿子,王学开创者,权臣司马昭的岳父有着诸多复杂矛盾的性格,在这里,让我们引用西晋名臣刘寔的一段评语对他来个总结:“王肃对上方正刚直,却喜欢下人谄媚恭维;性格嗜好荣贵,却不苟合俗世;吝惜财物,却又洁身自好。”

    得知王肃病故的消息,曹髦像嗑药一样high(兴奋)了起来。这年5月,曹髦亲临太学院,与王肃的得意门生展开了一连串辩论。

    第一回合,曹髦与博士淳于俊辩《易》。《易》包含周文王推导的伏羲八卦和孔子作的卦辞。曹髦一连抛出七个问题,其中就包括周文王的初始说法与孔子卦辞之间的矛盾。要知道,无论周文王还是孔子都是古代圣贤,淳于俊根本没法自圆其说,连连处于下峰。

    第二回合,曹髦与博士庾峻辩《尚书》。前文讲过,王肃不喜欢郑玄,王学与郑学多有矛盾。曹髦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庾峻郑玄和王肃谁说得对。庾峻当然认为王肃正确。紧跟着,曹髦又问了六个问题,这回,他把孔子和古代圣君尧舜都搬了出来,挑出这些人与王肃说法的矛盾。庾峻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第三回合,曹髦与博士马照辩《礼记》。曹髦问:“三皇五帝时崇尚以德治民,夏商周时变成以礼治民,这是不是代表道德退化?现在还有没有办法回到以德治民的时代?”这话实际上是否定时代变革,隐含的深意则是驳斥司马氏即将取代曹氏这个趋势。马照隐约听出了曹髦的意思,他答道:“时代变迁,人们从质朴走向文明,治理的手段当然要跟着变革了。”至于曹髦的第二个问题——有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马照避而不答,他知道曹髦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对这个问题,他无论如何都答不出来,也不敢回答。

    曹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太学院。背后,博士们窃窃私语。

    有人赞叹:“陛下真是好口才。”

    可也有人暗暗摇头,心想:曹髦这么锋芒毕露,别说是中兴社稷,恐怕连他自己的命都很难保住啊……

    王肃刚一入土,曹髦就到太学院挑战王学权威,身为王肃女婿的司马昭心里当然不爽。他很快查出是谁教了曹髦这么一大套郑玄学说。

    这人便是郑玄唯一在世的孙子,曹髦近臣——侍中郑小同。几年后,郑小同最终死在了司马昭手里,这是后话。

    死士

    让我们暂时远离魏都洛阳,把注意力集中到扬州淮南一带,近些年,这里经历过王淩和毌丘俭两起叛乱,这个时候,在淮南郡寿春城中,平静的外表之下,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激荡。

    “快走!别磨蹭!”一阵呵斥声传来。

    在寿春城的主路上,几个狱吏推搡着一个披枷戴锁的罪犯,踉跄地向刑场的方向走去。他们转过几条街,只见一队威风凛凛的人马迎面而来,走在最前头的骑士手举大旗,上面赫然写着“诸葛”两个大字。而被众多侍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扬州都督诸葛诞。自毌丘俭死后,诸葛诞便调回扬州,成为东战区统帅。

    狱吏远远望见诸葛诞的队伍,忙将罪犯驱赶到路边,恭敬地等候诸葛诞先行通过。

    可是,正当两拨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诸葛诞却不经意的一侧头,注意到路边的押送队伍,确切地说,他目光直勾勾地盯在罪犯的脸上。他挥了下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这人犯了什么罪?”诸葛诞在马上欠身问道。

    狱吏没想到诸葛诞竟会关注自己,惶恐答道:“回禀将军,他身负命案,昔日趁着毌丘俭谋反逃到附近山里,前些日子才刚被抓获归案,今天要押送刑场问斩。”一年前毌丘俭战败,当地百姓惧怕遭到株连,竟有十几万人从寿春城蜂拥而出,有些人流窜山野,还有些人甚至远逃吴国,至今余波未平。

    “哦……”诸葛诞凝视了罪犯一会儿,吩咐道,“把他送到我府邸,我有话要问他。”

    “啊?这……”狱吏有点为难。

    要知道,州行政权归刺史管,诸葛诞身为扬州都督,虽手握军权,却无权干涉地方行政,这正是军区统帅和州刺史的主要区别。然而,权力这种无形的东西是可以转化的。诸葛诞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令这几名狱吏不敢违拗,他们只好跟着队伍,把罪犯送到了诸葛诞的府邸。

    诸葛诞打发走狱吏,又屏退左右,只留下罪犯。

    “你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吗?”

    “知道!”这人面露杀气,眼睛向上望,并不正看诸葛诞。

    “你怕死吗?”

    “不怕!”

    “好!”诸葛诞点了下头,“可你要是死了,你家里的老父母又怎么办呢?”

    就在罪犯沉吟之际,诸葛诞猛地抽出宝剑,一下劈开了罪犯的枷锁,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钱扔到他面前:“拿着,回去好生安顿父母,以后小心别再被官府抓到,你走吧!”

    罪犯茫然不知所措,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眼睛里泪水直打转,对着诸葛诞深深一拜,即转身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同在寿春城的扬州刺史乐得知诸葛诞擅自赦免罪犯的消息后暴跳如雷:“他只管军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政务!”乐跟随司马师击败文钦后做上了扬州刺史。一年来,他已数不清这种呕心事发生过多少次了。然而,他迫于诸葛诞的兵威只能一忍再忍。

    两天后,被诸葛诞放走的那名罪犯又出现在诸葛诞面前。

    “你怎么回来啦?”

    “父母都已安顿妥当,小人这条命是大人给的,打今天起,小人这条命就交还给大人了。”

    诸葛诞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又问了一遍两天前问过的问题:“你怕死吗?”

    “不怕!”

    “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从此,这人摆脱了罪犯的身份,变成了诸葛诞身边一个无名的死士。

    三国时好养死士的人里,最著名的有姜维、司马师,还有就是诸葛诞。《三国志》记载,诸葛诞广施厚恩,豢养数千名死士,其中多是扬州游侠剑客。《魏书》也记载,诸葛诞经常靠私自赦免死刑犯来收买人心。那么,诸葛诞为何要养这么多死士呢?这缘于他对司马家族的恐惧。

    淮南三叛:生于忧患

    早在太和年间,诸葛诞就跟一批狐朋狗友结成了“浮华党”,正始年间,“浮华党”全变成司马家族的政敌,可诸葛诞却没打算在曹爽一棵树上吊死,他把长女嫁给司马懿第五子司马伷。正因为此,他才躲过了后来的一系列政治劫难,并成为迄今唯一健在的“浮华党”成员。

    琅邪诸葛氏门风素以谨慎著称,而诸葛诞的性格不单单是谨慎,更是谨小慎微,从他豢养死士的行为来看,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悲观主义情怀跟他族兄诸葛瑾、诸葛亮甚为相似。在前两任淮南都督——王淩和毌丘俭发动叛乱时,诸葛诞均站在司马家族一边,可是,诸葛诞知道自己有黑历史,且永远成不了司马家族的亲信嫡系,于是,他在支持司马家族的同时,也对司马家族处处提防。出于这个原因,他才豢养大批死士,又时不时拿防御吴国做借口扩充军队、修筑城池。

    诸葛诞可疑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司马昭的警觉。

    这天,诸葛诞迎来一位客人,这人面色黝黑,长相丑陋,正是魏国功臣贾逵之子——贾充。

    “贾大人远道至此,一路上辛苦了。”诸葛诞身为扬州都督,位居二品征东将军,而贾充只是司马昭府中一介幕僚,二人论品阶要差上好几个档次,可诸葛诞对贾充却丝毫不敢怠慢。

    “大将军(司马昭)派我来慰劳军队。”贾充陈明来意,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说辞,他的真实目的,则是奉司马昭之命前来试探诸葛诞政治立场的。

    在晋朝野史《魏末传》中记载,诸葛诞与贾充推杯换盏之际,贾充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极敏感的话:“洛阳的士大夫都期待再次看到禅让盛况,不知道您对此怎么想?”言罢,他死死地盯着诸葛诞的双眼。

    诸葛诞举着酒樽的手就这样悬空停住了,他缓缓说道:“你还算是大魏忠臣贾逵的儿子吗?倘若皇室有难,我当为社稷而死!”

    以上这段对话的可信度颇值得怀疑。若论对魏室的忠诚,诸葛诞似乎不能跟他的前两任——王淩和毌丘俭相提并论。再加上诸葛诞带有家族传承的谨慎性格,他对司马昭的亲信贾充袒露心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排除掉《魏末传》中值得商榷的部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诸葛诞切实察觉到司马昭对他的怀疑,他意识到,危险越来越近了。

    公元257年,司马家族的坚定政治盟友——司空卢毓去世。卢毓祖籍范阳,其家族称为范阳卢氏,这也是一个显赫了数百年的豪门望族。等讲到晋朝时,我们还会再次看到范阳卢氏的故事。

    卢毓的死让司空的位子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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