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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色突然就打断了男人的话语,这对向来重视礼仪、不肯在人前逾矩半分的她实在是很失礼,很突兀了,而她一贯和缓从容的语气里也带了几丝强硬:“请问布莱特家主,布莱特小姐说的是真的么?您真的要罔顾血缘亲情,将自己的女儿当成一件玩物送人,还是送给一个糟老头子?”
“是又怎么样!妓/女的孩子也强不到哪里去,一看就跟她妈一个德行——”
华色缓缓点了点头,叹息道:“好吧,既然您这么说,看来是没法跟您好好沟通了。”
玛丽猛地抬起头,望着华色,低声恳求道:“我求求你,华色……少君侯那么重视你,一定不会介意你在这里得罪一个小家主的,她肯定会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我求求你!救救我!”
华色弯下腰,一根根掰开玛丽的手指,脚下却分毫不移地仍然挡在她面前,藏在衣袖下的手慢慢地拔开了一管药剂的瓶盖:“少君侯才不重视我呢,她怎么会为我收拾烂摊子?”
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向刚刚口不择言的玛丽传递出了这么个信息:
敢把青歌少君侯牵连进来的话,我就不帮你了!
在听到“少君侯”三个字之后,男人的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华色突然就直起身,将那一瓶满满的、蓝紫色光芒的诡异药剂,尽数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啊——”男人顿时就捂着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随即在地上疯狂地扭动起来,间或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脸部和脖颈:“好痛啊啊啊啊啊!”
华色面无表情地给自己鼓了两下掌:“哟呵,全中!”随即拉起玛丽,半拖半拽着哭得虚脱又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的金发少女就一路狂奔,隐隐都能看到她们身后扬起的滚滚烟尘。
“那是什么东西!”玛丽问道,然后……
就吃了一嘴土。
华色憋着一口气,将她终于拉扯到了望陵村村口之后,才将她整个人都扔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地弯下腰大口喘气:“累、累死我了我先歇歇……”
“——玛丽?!”村口跑出个年轻人,一看见她俩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诸神在上,你们俩身上怎么一股冰刺花禁药的味道啊!”
玛丽僵硬着脖子,看向这位曾经在她的手下乖得像只小绵羊的药剂师,猛然就觉得,她没在自己训她的时候往自己的杯子里下毒,真的是十分人道了!
“你们……慢慢谈。”看着顷刻间就能抱在一起的俩人,华色自觉十分尴尬,搓了搓鼻尖道:
“我先回去处理掉衣物和证据,别让他追察过来。”
“……我只有你了……”玛丽崩溃地靠在西泽尔怀里,嘶声道:“西泽尔,我们逃跑好不好,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父亲就不会追过来了!”
西泽尔将她的双手牢牢握紧,沉声道:“你最近就是在忙脱离家族的事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西泽尔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指尖,轻声道:
“吾爱,我以守陵人的名义起誓,只要我存活于世一日,你就一日无需东躲西藏。我将成为你的剑,你的盾,为你战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请你将肩上的重任与我一同分担!”
然而直到掌灯,直到天色昏沉,两位忧心忡忡的小情侣所担心的事情也没能发生,那位布莱特家主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人提起跟他相关的半个字。
“杀人要偿命,所以两位一定要为我保密。”华色在玛丽一连声的逼问下叹了口气,收拾着一堆刚拿出来的瓶瓶罐罐:
“这是我第一次试验仿制的冰刺花禁药的功效,现在……那人应该化成清水,流入地下了吧?”
“我怎么会用这种禁药呢,哎呀,两位真是天造之和呀,连胡思乱想都能想到一起去。”
玛丽和西泽尔同时后退一步,原来药剂师也可以这么凶残!而且你有前科的!
“我自己会去跟少君侯说的。”华色十分忧愁地叹了口气:“诸神在上,少君侯会不会不喜欢我了,我好担心。”
“阿嚏——”青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呀,老有人念叨我。”
她已经将斯佩德一族的车夫遣送了回去,在无数次地保证“我是个五阶法师基本上这片大陆上已经没什么东西能伤到我了”之后,爱操心的老人家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将这位少君侯放在了海边,离巨石城足足有十几里地的一片碎石海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