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麻胃。
几个宗亲们双手扒着边角角,总算是爬了起来,惺忪着睡眼道,“不就是弹簧吕不韦之事,我们都是拿剑杀敌的,又不是那种酸墨文人,章程不会写,回府喊几个笔杆子操守操守也够了,非得这么一大堆人紧着熬,你说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你懂你个屁!依秦王秉性,怕是不等伤好,就要即刻启程,回咸阳我们就要联名上书弹劾那个老油条,打铁还要趁热乎,免得事情拖久了,夜长梦多,让那个贱商绝路翻了身,这么多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滑头,快快快,写不出来憋也得给我憋出来,再往上戳个手指印。”
有一人咕哝:“进献假阉,霍乱宫闱,让秦国蒙羞,这难道还有什么好洗脱的。”
外头动静越发的大,有人拿笔刀刮错字,边刮边皱着眉头:“怎么回事,蕲年宫莫不是又进刺客了,还是嫪毐的余党。”
“怎么可能,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下九流,还怕他黄土再起。”
“我去看看。”有人紧皱着眉头出去小厮叫了个小厮,那小厮点了点头,“晓得了。”紧着没入夜色里。
“处置好吕不韦,那赵太后呢,赵太后可是先王的遗孀,秦王的亲娘,我们这些老宗亲怎么给她立罪?难不成真把她宰了。”
一人道:“秦王不是说了,将赵太后幽禁甘泉宫永世不再出了么?”
有人拍案:“岂有此理!儿囚母,你看看,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那天下也没有母杀子的道理。”有人一把将竹简丢在案上,“一切骂名都由秦王来背,你来跳什么脚?!”
静默。
外头的扁毛畜牲叫个没停,可谁也不觉得烦躁,有的竟是一种无声的起浪拍在这里,无孔不入的压抑。有人翻着竹简道,“这秦王,当得着实也可悲”
幼时为质,少年丧父,成礼遭到母亲背叛,这事情搁谁身上都受不了,何况秦王是有血有肉的人,又不是块陨石精铁。
有些人有心想感慨几句,但想起自己虽和秦王有血脉联系,但实际并不熟稔,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立场,只能握着拳头咳了声。
尬道,“既然这样.赵太后的事情我们不用插手,也好也好,只要拖吕不韦下水就够了。”
外头来人了,是个刚才探查的小厮,“小的拜见各位大人,是宫里那位白桃小主儿昏迷不醒,听说是中毒了。”
“白小主儿?”
这堆宗亲们是见过幼时白桃的,那时半大不小的小子身边总是牵着个双螺髻的女孩,连赴宴都带来赴宴。
大家都是过来人,见到这一对都是揣在心里思忖,面上但笑不语。要说秦王的铁面柔情还剩多少,挤一挤拧一拧,那可一滴没剩的全给了这位。
“她怎么过来了,秦王来雍城加冠,还搂带的?”
“伤势如何,重不重。”
小厮道:“奴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堆甲士扛起太医跑进蕲年宫,其余的口风都是听得在内殿服侍出来的太监,和奴三两言道罢的,估计伤势不轻。”
众宗亲面面相觑,“我等去看看?”
“秦王心头肉,你们又不是太医,看了有什么用,免得还讨嫌。”有人嗤笑,“自古红颜多薄命,那姑娘有此一受,以后怕是也难以长命。”
“难以长命.”
有心思活泛的道,“若是难以长命,秦王岂不更悲痛?”可纵使血脉之亲,眼皮子下总是会想到自己的利益,“届时要是那女孩难测,我们出几个芈姓女子和秦王联姻,岂不是永世结好,到时候生下来的王子王孙,也和我们沾亲带故的啊。”
“妙妙妙!”
“此计甚妙。”
众宗亲交头接耳,抚掌笑,“这个好,你说呢?”
“够了!”
始终阖眼的芈启一拳砸在案上,嗡嗡声与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停,他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妄念的不要念,要是有朝君上真和我等离了心,那也是我们这些老氏族不够为国分忧,还说君上和我们这等氏族不亲,你们真有为君上着想过吗?!”
“……”
众宗亲齐齐一愣。
有些人暗暗在心中讥讽:说得好像你一个做表叔的昌平君好像真心为秦王着想似的,要是真为秦王着想何至于这么马不停蹄的召集他们联手弹劾吕不韦。
不过人啊,披皮挂脸的。
比得就是谁能装。
众宗亲假惺惺的道:“是是是,昌平君所言真是极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