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往一丝痕迹都没有流露出来,委实让人无话可说。
事情被挑在明处,月歌身子抖了抖,深深伏拜下去,头触地,没有再抬起:“是我。我愧对主上养育教导之恩,背叛石族,罪无可赦,请主上赐死。”
石坤长老惊呆了,倒抽一口凉气。
沧笙冷着脸,沉寂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情绪来:“你为何会叛,又为何要杀了葡萄?”
“他是我至亲,身处地狱,我如何能置他于不顾?”月歌泪眼婆娑,字句带了颤抖的哭腔,“我期盼他能重回光明,他也告诉这一局,最终针对的是帝君而非是主上,等他归来,主上便可恢复帝君之身!谁可曾想,剖心前往凡界历劫的人是主上。被驱逐出第二天,流落第九天的人是石族,唯有帝君……”她抬起头,眸中有恨,“高高在上如初。我怕他是斗不过帝君了,不肯再帮他做事伤害利用石族,葡萄便是他送来要接替我位置的人。”
沧笙神色不变:“‘他’是指谁?”
月歌因为啜泣,身体轻微颤抖着,咬着下唇,不答。
虞淮的嗓音淡淡的:“是指如今正被封印在秽土,她的父君,莲帝罢?”顿一顿,“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也曾因心劫命悬一线,你是他的人,却不知道他布这局究竟是如何针对我的么?”
沧笙断没想到事情能是如此的发展,秽土像是片不相干的异世界,老死不相往来。这边的手伸不过去,那边的人更过不来,秽土之中皆是不折手段毫无道德底线之人,不然九天之内何至于安然相处至今?
“莲帝身处秽土,如何能操控她们?”
秽土之事牵扯太广,除了沧笙,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虞淮开口之前,让石坤先行退下了。
“不仅有凤帝及其族人,鲛人族,月歌、葡萄,我手下的银草族中也有他故意设下的圈套。”虞淮负手,“仙者分阴阳,阴者被父神封印于秽土,阳者立于九天。阴阳本平等,没有优劣一说,凭什么父神一句话便选择了一方沦入地狱?他起初这般抉择,是为了快速稳定十一天上下的平衡,那么之后呢?将世间的平衡交给你一人之手守世,那是他的无奈之举。他并不信任你,不信你会依他所言,铲除我这个天道之外的人,所以他选择了莲帝。”
“给他菩提子作为筹码,要挟凤帝为他所用;给他神器流云台,使之能与外界沟通,甚至于告诉他挑拨离间我们,会是他成功的捷径。他是想要从地狱爬出来的人,这份动力远比你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要多得多。不知阿笙你可还记得,莲帝,即是你我之后,第三到达帝王台之人。至于事实是否如我猜想,你问月歌便知。”
月歌既然动手杀了葡萄,便知这些事情是瞒不住了的,垂着头静静道:“我只知流云台,知道父君曾说唯有帝君没了,他才有重新归世的可能。”
虞淮是“阳”一面的标杆,而莲帝是“阴”一面的头头,除开沧笙这个中间人,他们彼此才是相互的阻碍。
父神选择“阳”居上,怕是因为彼时虞淮势大,若强行镇压的是他这一面,会容易收获反弹。于是莲帝被选择封印在了秽土,他在暗而虞淮在明,他的手可以伸到别人无法想象的地方,这就是他能够后来居上,阴了他们一把的优势。
但如今,这个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沧笙对于父神的抉择无话可说,从大义讲,这才是真正的公平。没理由“阴”之一派就该被判处囚禁秽土的无期徒刑,他们该有这个机会,无可厚非。
只不过任人当做棋子肆意摆弄的境况并不好受,她被判为守世者,也被标签为可以用来杀害虞淮的刀。自以为知道最深的禁密,谁晓得是局中局,她才是被利用得最彻底的那一个。
这就是天道的公正与冷漠。
沧笙久久立于原地,有道不出的倦怠,可惜这苍生石的宿命,她还要永无止境地背下去。
伸手,递给月歌一枚丹药:“不论情感如何,石族得有今日沦落第九天的境地,你的罪责逃脱不开。吃下这枚丹药,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只不过石族的坟冢是容不下你了,距离毒发还有半个时辰,你可以自己离开。”
月歌平静应是,连给沧笙磕了三个头,脸上泪痕依稀:“月歌谢主上开恩。”
跪着挪上前,接过丹药,仰头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