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眼下谷医一本正经的话就如同黑雾蒙蒙中一束突然落下的光。
释惑之人就在眼前,不着调的谷医一说教起来,宛如变了个人。顾梦如同聆听先生教诲,不由站得笔直,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敢落。
“内力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何况游龙鞭法的心法同其他的还不一样,早年我同方煜探讨过一二,他道游龙功法重在生息。只要有气可用,便能生而不熄,否则寸步难行。小姑娘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丹田。”谷医的手拍了拍木桶边,这么久的道士真没白扮,说起理来一绺一绺的。
紧接着他的手擦着小木桶的桶身,在两个木桶间的空隙绕了一圈:“这就是你丹田为何空空如也。”完了大掌一击,“懂没?”
“……”顾梦同他大眼瞪小眼。
“哎哟喂,挺机灵一孩子,这个时候怎么犯笨了。”谷医挠了挠额头。
也不是顾梦笨,实在是谷医这没个开头结尾的,干愣愣抛出一句,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我问你,你修炼方煜那心法是不是也有十余年了?”
顾梦点头,旋即眼色一黯:“但却没点长进。谷医,难道说其实是我将心法记错了?”
谷医道:“我又没看过你们那心法,怎么知道,不过要我猜肯定是对的。只要心法是对的,那这十余年的修炼就绝对不会白费。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哪个时候内力大涨过?”
顾梦咯噔了一下。
怎么没有,同尹六娘那一战不就是?若说第二次是有齐昭助她,可第一次究竟是怎么将尹六娘给震伤的,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细想来,那时候有一道强劲的内力从丹田中凭空而生,一冲而出。
更是,匪夷所思。
谷医见她想起来了,便道:“唉,那不就是了!若不是你体内本就有着深厚的内力,又怎么可能使得出来,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啊!做梦还差不多。这内力生而复生,这么多年其实早就深藏于你体内了。只不过,全在这,所以你找不到。”
顾梦顺着谷医所指,看向小木桶里满盈盈的水。
水面犹如一面清晰的明镜。顾梦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眼前的遮帘被一把掀开,脑子里的什么一下子通透了。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她从未止步不前,只是修炼得来的内力全被藏在了丹田中的某处?
对掌尹六娘的强大内力不是凭空而来,她竟真的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到这,顾梦的两颊因为激动而窜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谷医笑道:“小丫头明白了吧,所以最为关键的,是得破。”
他指节在小桶壁上敲了一敲,咔嚓一声使劲掰下了一截木片,小桶里的水便哗啦一下从缺口慢慢流进了大桶内。
他之前给顾梦治伤的时候,一把脉就发觉了其中稀奇之处,后来一问齐昭就更加证实了。
“方煜的这套内功心法,你修炼的大致无错,甚至误打误撞将其中最难的以气生息这道坎都给迈过去了。所以眼下你体内的内力,大约在同辈里能算是数一数二。只不过大概是你爹还来不及全教给你,要么就是你自己忘了其中几处修习要点,才导致了这空有一身内力互生互涨,却内息闭塞,根本没法使的尴尬局面。”
顾梦正把谷医的话掰碎了一字一句的琢磨,听到一半,整个人蓦得一僵,诧异抬眸。
谷医视线里的慈蔼之色一闪而过,与此同时扬手一甩,手杖飞速打旋而起,凌空一滞,复如离弦之势,直直垂落入桶内!
第34章隐秘
手杖直落,顿时嘭得一声,小桶全盘炸裂,大桶分毫未损,碎片飞离,水花迸溅填入大桶,顾梦离得近又被泼了一身。
谷医走近她,忽然间从她身后打入三枚金针,金针眨眼没体而入:“你的内力就犹如还困在那小桶中,如果急于重归丹田,便会是这种自伤的结果。所以不必急,我以三根金针将你的内力封作三层,等你适应一层了,就再去解下一针。”说罢,谷医往她手里塞了三颗暗红色的药丸。
该说该做的都做完了,谷医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本正经的长辈之态瞬间破功。手背在身后,顶着歪扭的道髻也不管这一地的狼藉就往回走。
顾梦一身水半干不干的站在远处,握着手里的药丸,第一缕阳光掀开云层照在她身上,暖意盈心。
回过神,才发现谷医走远了。
她正想跟上去郑重道谢,突然见谷医大老远的停了下来,扭头朝她喊道:“对了,唉那个,别忘了一会把桶给我搬回去啊!大木桶贵着呢。”
顾梦回身看了眼大木水桶里的碎木片和河水,默默地应了声:哦……
自清晨这事之后,谷医又关起了门来忙活,除了饭点离大娘会送进饭菜外,就一直房门紧闭。这两日她来回几次都没见到,看里头热火朝天药气阵阵,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第一颗药丸早已经吃下去了。
如谷医所说,丹药下腹后不过一小会,丹田内就如同打开了第一道闸门,被一股释放出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充盈。
被谷医打入她体内的第一根金针也被震了出来。
顾梦除了吃睡之外,其余时间皆挑了处无人清净之地习练,适应这本就属于她,却到此刻才为她所用的内力。
好在她撩袖子打架的天份本就不弱,一开始还算生疏,试着以内力催动鞭力时还磕磕绊绊时有失控,但没几个时辰之后,已经越发熟练起来。
不得不说,谷医助她滋长丹田之气后,以往因气力难济的失误失手也都大大减少。
原本就挺灵活的长鞭在她手中,指哪去哪,力道劈空烈石。只是她心里清楚,她的本事离爹还差了太多太多。
谷医说她将方家的游龙鞭法舞成了蚯蚓,不过两日下来,好歹变成了只有韧劲又活蹦乱跳的蚯蚓。
顾梦这日依旧天不亮起,眨眼功夫已到午时。长鞭甩过,碎裂风声,树干上留下的鞭痕清晰可见,一寸余深。
树叶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