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利用曾经对察哈尔一些部族的“救命之恩”,展现出决绝之心。在拿下了仅仅大半个察哈尔万户之后,喀尔喀就再难以翻起什么浪。
毕竟过去兀良哈与喀尔喀之间的矛盾,喀尔喀自己解决不了,加上博迪也解决不了,还需要土默特和鄂尔多斯帮助他们北征。
现在,大明利用俺答的行动灭掉了鄂尔多斯和永谢布,俺答也利用大明的行动完整了对蒙古部族的初步整合。
尽管手段很残暴,现在隐患还很多。
鄂尔多斯部的覆灭为俺答送上了另一个契机。
“只有我能带领你们活下去,强大起来!”俺答拔出了金刀,“这个白节里,重新划分部族、牧场。逃回来的右翼族民,都是长生天的子女。你们要听我的号令,先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恨。我为左翼带来了血火,也将为整个草原带来蜜糖和美酒!若不能实现诺言,你们再称呼我为罪人!”
又是歃血为盟,他与各部族头目饮着马奶酒,吃着手把肉。
“去告诉大家,汉人已经变成怎样强大的恶鬼。”
“去告诉他们汉人怎么残杀了鄂尔多斯和永谢布。”
“去告诉他们汉人正准备在雪化之后继续往北!”
“去告诉他们,俺答汗不是为了逃到北边避祸,是为了带领所有长生天的子女,抵挡住恶鬼的脚步!”
“只有我们像一家人一样,才能同心协力抵挡住他们!”
“成吉思汗的后人,不会再输了!”
阴山的东南部,诺延达喇还在带着残部逃窜,但现在追击和阻截变少了。
阴山的北部,一共有两万多鄂尔多斯族人逃了出来,他们正重新聚拢成一个个的小部族,从此只为求活。
严春生押着一些套虏,还有趴在马车上养伤的衮必里克,去开平献俘。
路上走得慢,因为还押着从鄂尔多斯缴获的诸多金银珠宝、卷宗、礼器。
既然是献俘,自然不只是人。
一路上每过一处,严春生都收获了欢迎英雄的待遇。
正值春节,好酒好菜都不缺。
在开平西北面三百里左右的一处地方,马芳眼睛很亮。
“现在正是汉人过年的时候,防备一定比平常要松懈很多。”他看着部下,“为了大汗,我们应该过去看看他们的动静!如果带回了重要的消息,大汗一定会高兴!”
无人反对,过来侦查警戒,本就是他们的任务。
而他们也都知道马芳的本事。这个秋冬的征战之中,如果不是因为他汉人的出身,马芳的功劳足以被封为千户、甚至一个小部族的领主。
于是马芳终于带着他们,往大明北征大营的方向迈开了马蹄。
尽管除夕已经过了,但不妨碍马芳归心似箭。
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从北面归去的他,很难获得信任,甚至更大可能是被当做俺答派去的探子、内奸。
但马芳不在意。
因为俺答对蒙古人的收服已经大体上结束了,后面就算有镇压也轮不到他马芳。
而后面他再射出的每一支箭,可能就是指向明军了。
马芳不愿意。
又过了数日,正月初八,开平那边,更多的消息传了过来。
蒙古骑兵劫掠的范围只到了建州女真的北面,以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为主,波及到了福余部的一小部分。
是彻底的掳掠,从人口,到铁器,到财货、牛羊。
“陛下,他们带着那么多人和东西,走不快!”李全礼问道,“要不要往东北面去堵截?”
看着跃跃欲试的他们,朱厚熜摇了摇头:“以俺答之智,去东北劫掠,未尝不是诱敌之举。数千骑掳了近万女真人,确实走不快。但是,你们得清楚,俺答是不求大败大明的。就算只是小胜一场,他都更容易收拢刚刚压服的诸族人心。”
张璧和陈九畴也相继开口。
“雪还没化,想要堵截,深入数百里,襄城侯不可急切!”
“陛下所言极是,俺答若已慑服诸部,帐下精兵何止数千?既有偏师外出劫掠,必有主力接应以求一战得胜。只要小胜一场,他大可再于春夏北迁、西迁,避王师锋芒。”
李全礼无奈至极,感觉这一仗已经没得打了。
就在这时,行殿外又有动静。
“报!西北面哨骑遇敌,擒获虏骑小头目一人,自称汉民,此来归附王师!”
“既是虏骑,斩了便是。两军对垒,焉知不是细作?”李全礼烦躁地开了口。
郭勋好歹是在国策会议上被“锻炼”过的人,他好奇地问了问:“这等小事,何必报到御前?”
几个月以来,双方哨骑彼此之间的争锋,那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时报信的人才古怪地说道:“这队虏骑不少,足有近百。那虏酋发了疯一般,先带着虏骑被我军一队五人追着也不反杀,反倒又绕着一路遇到另三队哨骑。这队虏骑除他之外得以尽诛,倒是因那虏酋率先发箭射杀部下,另外高呼他是汉民。虏骑心乱之下,竟被他与四队哨骑一同射杀了。这虏酋骑术、箭术非凡,是个勇将。”
“竟有这等事?”郭勋也听呆了,看向皇帝,“陛下,若是细作,大几十颗头颅,这投名状也不小啊。”
朱厚熜抬了抬手准备让他们先细细讯问、自行处置,而后手悬在了半空。
一直忧心将来找不到鞑子的他,岂能没想过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只是草原形势早就不同,这么多年兵荒马乱,鬼知道那人命运如何?朱厚熜又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现在思索着雪化后怎么办,一时倒没反应过来,直到此时他才迟疑着开了口:“那人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