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惊疑不定、瞻前顾后,是臣等办事不力。”
“行了,别为这事耗费精神、无心国务。”朱厚熜低下了头翻看奏疏,“知道你们必定是要来一趟,来过了就行了,回去各司其职吧。”
“……臣等告退。”
说白了,就是在这件事上越想越复杂、判断错误了。
过来听皇帝教训了两句,倒是放松了很多。
离开养心殿的人群里,严嵩有点尴尬。
本来勇着提起这个建议的张孚敬后来是真担心自己高估了皇帝的胸襟,但严嵩也劝错了。
张孚敬一开始判断得没错,皇帝不至于。
想当年,他说皇帝是湖广龙虎猛药,皇帝还挺乐呵不是?
而严嵩暴露出来了:他也并不是那么懂皇帝的心思。
在皇位上坐了十几年,皇帝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已经可以成为一个大事,因此敲打提醒一下朝臣们了。
但话又说回来,焉知皇帝不是装作“恰逢其会”,秘而不宣地提出要点选太子伴读呢?
皇帝导演这一出的目的,就是提醒朝臣们:他也很清楚将来太子党可能成为朝政隐患。成为东宫属官的朝臣们心里要记着,在太子正常地登基前,他们其实只是老师,是另一种“伴读”。
负责暗中遴选太子伴读的可是陆炳!
这次的小风波,就是伴君如伴虎、天威莫测的日常啊。
严嵩说过了,陛下之前气头蛮大的。
是轻描淡写地揭过,还是借题发挥大发雷霆,不都是存乎一心吗?
过去这些年,皇帝的注意力在外边,是北患,是南洋。
现在,皇帝的注意力要放更多在内政上了,这次的忖度上意、战战兢兢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严嵩忽然觉得,晚一点再入国务殿更好些,最好是皇帝又要再绝北患、一心对外之时,那样每天只会身体累,不至于精神很累。
如果他真能活那么久的话……
第417章大明天子盯上了朝鲜
朝鲜的李山希留在了北京,仍是暂居于会同馆。
要了解新设边市的事情,得找礼交部外贸司。如今的外贸司总司,是担任过交趾宣交使的田汝成。
这外贸司,如今已是大明礼交部最“富裕”的一个部门。因为边市和市舶司当中,大明企业和民间公司、商行出去再回来,礼交部不管。然而外邦得到了大明礼交部外交司堪合后主动来大明的商队、船队,则要外贸司出面。
那些不想冒险离开大明疆土的大明商人,则自然像过去巴结着织造局一样,巴结外贸司派驻各边市、各市舶司的主事。
田汝成就坐着外贸司总司这个位置。领外贸司事的右侍郎外,田汝成就是外贸司日常事务的第一人。
但他现在并不敢放肆。
当初在交趾收了莫登庸不少好处,他上的奏疏其实不合陛下与朝中重臣对交趾的方略。
在那里呆了许久之后被王学益接任,回到大明的他升到了正四品的位置。
出仕刚刚八年多已经是正四品,在不少人眼中已经很不错了。
这其中不乏他愿意远赴交趾的原因。
但是,这明显不是更好的路径。
不历州县不拟台阁,他宁愿仍旧只是从四品,到哪个府先做一下府令。
州县只是概指,意思是至少要有普通的府、省辖州或府辖州、县一级几个主要官员、最好是主政官员的任职履历。
现在已经是正四品,如果再要外放,那就必须要去争一府之尊的知府位置。
且不说好不好争,就算能做,同样还是正四品,要继续在这个品级呆上数年时间。
田汝成是嘉靖五年的进士,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机会多多的时代,他还是有大志向的,毕竟现在才刚刚三十一岁。
于是知道了李山希是“奉旨”先留在天朝,了解边市和外贸事后,田汝成对这件事很敏感。
去过交趾一趟,有得有失,田汝成早已明白礼交部底下的外交司和外贸司,其实都是为了大明经略外藩而服务的。
陛下绝对不会做与这个目的无关的事。
这一回,他先做了许多准备。因为他已经明白,陛下哪怕有用意,也需要先了解清楚李山希这个人的能力、性格。
因此他每天都会花时间与李山希见上一面,而且大多是在放值之后。白天,是辽东分司的郎中向李山希讲解政策。晚上,田汝成还特地关怀。
只半个月时间,两人已经可以一起在青楼酒肆把酒言欢了。
“鸣治兄与我乃是同科。”田汝成感慨地说道,“都是当时一起去藩国赴任宣交使的,他如今还在你们国度。一眨眼,数年未见了。”
他说的就是龚用卿。
看一看,相比起来,龚用卿仍是正五品,田汝成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更不能计较的,则是另一人。
“靖边侯知道吗?”田汝成眼神复杂,“嘉靖五年那一科,如今以靖边侯为最。爵衔不论,官品正儿。先督三边,再督河套。海安君呐,你夸赞我,那是令我惭愧不已了。”
李山希一直记着金祺那一跪,记得他的请求:想方设法留在大明。
这本来也是李山希的意愿,他非常恐惧于回到朝鲜之后的王储之争。
“田总司在交趾立功,那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天朝上国英杰辈出,不才叹为观止。”李山希一脸诚恳,“我与田总司相见恨晚,实不愿不久之后就要拜别归国,更不知将来何时能再见面了。”
田汝成心头一动,嘴里却开着玩笑:“殿下在朝鲜乃是王子之尊,竟能因不舍区区而不愿归国?莫要说笑了。”
李山希一声长叹:“田总司既和龚钦使是故交,岂会不知鄙国大事?实不相瞒,我虽为王子,却有杀身大祸啊。父王年龄渐长,王储之争已成水火之势。我那兄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