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日,元翠绡早早来到书房,将束之高阁的七弦琴取出,用毛掸拭去浮灰,置于琴桌之上,胡乱抚了几下,发出一串撕书裂帛的糟心声响。
“喵!”夏蝉怀中的喵小姐尖叫一声跳下地,蹿出了屋子。
元翠绡尴尬地朝夏蝉笑了笑:“这猫儿似乎有些五音不全啊。”
夏蝉颤声问:“小娘子,要……要做甚么?”
元翠绡振振有词答道:“琴乃四艺之首,琴课更是佳人必修。我这么做,当然是打算跟夫子好好学一学了。”
夏蝉面庞扭曲:“婢子沏茶去。”
“夫子到了再沏不迟。”元翠绡指一指桌前的青铜鼎足炉,“将我屋里的瑞脑香取来焚上。”
清甜的香气由鹤嘴袅袅逸出,不多时,已是满室生香。
元翠绡冲夏蝉挤挤眼睛:“听过三国么?”
夏蝉扭头想了想:“以前王妃爱听戏,王爷常请红班过府来唱,婢子跟着听过几出。”
元翠绡兴致勃勃又问:“你觉得失空斩中的空城计如何?”
夏蝉被她绕得一头雾水:“婢子没听过这一出。”
元翠绡惋惜地“噢”了一声,扫盲道,“说的是蜀国的诸葛丞相。”
“啊!我想起来了!”夏蝉出手比划着,“将相和是不是?里面有个背荆条的老头儿。”
你这妮子,还真是满腹经纶啊……元翠绡嘴巴张成个囧字,无奈地朝她挥挥手:“去园外看着些,夫子来了告诉我一声。”
须臾,夏蝉快步折回,扶着门框,急急唤道:“来了!来了!”
元翠绡腾地站起身,拢了拢鬓发,略显局促道:“可是沈夫子来了?”
夏蝉连连点头,勾手示意她快些:“还有王爷,一道朝咱们园子过来了。”
赵爵?他大清早跑来做甚么……元翠绡心中膈应,行动举止却不敢流露出丝毫怠慢,携了夏蝉,匆匆赶往中庭迎接。
只见赵爵今儿穿戴得甚是隆重,头系进贤冠,身着朱明衣,腰围织金玉带,腿蹬一双黑色皮履。有别于平日襕衫的慵闲随意,尽显天潢贵胄的尊贵之气。随着的沈仲元,仍是布衣纶巾,儒生装束。二人前后分立,一个是张扬的红;一个是含蓄的绿,正如花叶互持,相得益彰。
元翠绡屈首近前,敛衽施礼道:“女儿参见义父。”又朝沈仲元福了一福,“学生拜见夫子。”
赵爵伸手将她挽起,笑吟吟道:“乖女儿,为父昨日命人送来的狮子猫,可还喜欢?”
“谢义父。”元翠绡努力将嘴角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女儿喜欢得很。”
“喜欢就好。”赵爵握着她的手道,“为父即刻要启程前往乾德,特来与你道个别。”
元翠绡故作惊讶问道:“没几日便是中秋节了,义父这个时候赶去乾德,可是出了甚么要紧之事?”
赵爵拨弄着胸前锦绶道:“也算不得过大的事儿。只是年头上,驻守光化军的宣毅卒出过乱子,中秋将至,为父要与太守大人同去治所劳军,以慰将士们一片卫国之心。”
元翠绡忙道:“路上奔波辛苦,义父可要保重身子。”
赵爵对她的回话颇是满意,看了看身旁的小诸葛道:“沈夫子,这几日,本王爱女便由你好生看顾,待本王归来,课业上要有所进益才是。”
沈仲元揖首道:“承蒙王爷抬爱,区区敢不尽力。小娘子聪慧过人,只消勤奋一些,必定学有所成。”
这话说得!学不成全赖老娘偷懒似的……元翠绡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赵爵微笑着又道:“翠绡,为父一别,数日方能归来。有几件心头爱物,打算托付于你照拂。”
奸王葫芦里卖得甚么药……元翠绡试着推托道:“女儿愚钝,不知能否堪此大任?”
赵爵霸气回应:“能,必须能。”说着,击了击掌,一小队侍从由影壁之后冒了出来,或搬或抬,负了他的心爱之物,出现在内园。
元翠绡瞠目结舌:你丫爱好也忒广泛了些……瞧这天上飞的、地上长的、水里游的,整一海陆空全方位呐……
赵爵牵着她,率先走向一株齐人高的绿叶盆栽,伸出指尖,接住一滴叶缘凝结的露珠,递近了道:“这花儿识得么?”
元翠绡迷茫地晃了晃脑袋。
每每见到她流露出这种白痴般的眼神,赵爵止不住都会心情大好,轻轻挥落水珠,柔声笑道:“此株唤做‘佛手莲’,又名‘滴水观音’。宽叶似佛掌,花开烁烁有如佛焰。这一株还是普照寺的主持赠与我的,迄今已养了五年之久。”
这个容易……无非是浇浇水晒晒太阳,几天而已,还能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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