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翠绡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姻缘了。”
公孙策手指微颤地将签筒推向前去:“女善人请掣出一支。”
元翠绡双手拢过签筒,闭眼捧在胸前,装模作样摇出一根,拈出来读道:“第七十签上吉——丹凤高飞下九霄,诸禽围绕尽来朝。凤欲众禽同一往,无知仙路正遥遥。”念罢,抛于公孙策问道,“道长瞧瞧,此签作何解呐?”
“女善人稍等。”公孙策又持衣袖拂拭额间细汗,反手从包袱皮里抽出本半拉新的桑皮纸册子,拨拉到其中一页,放声念道,“第七十解——作事须近贵,自有众人欢。若还不相遇,恐有不安然。”
元翠绡托腮盯着他道:“道长说明白些。”
公孙策捋须言道:“此签乃大吉之象,女善人命中必逢良配。只不过虽已红鸾星动,但佳期难定,须得贵人相助,方能缔成好事。若是再不得相见,恐酿终生之憾。”
元翠绡有些整明白了,这年头原来是这样忽悠大龄剩女的:你啊,命中注定是要嫁给高富帅的,只是不晓得哪一天。有人帮着牵线搭桥,成功率会高,要是一直碰不着,你这辈子还是嫁不掉……于是打个哈哈道:“道长,你再测测我那夫君长相如何?”
夏蝉又在身后戳她,这次下手有些狠,元翠绡痛得往旁边一缩,正瞥到颜查散一脸担忧地朝阁子里瞧,身旁那个小僮神色更为忿忿,与其对了一眼,竟然冲她晃了晃拳头。
哎呀,你小子找削来着……元翠绡缓缓坐正,那晌公孙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看”,便生了戏谑之心,故意指着外面的颜查散问:“可有西窗首那位公子好看?”
公孙策吃惊地转过身去,看到颜查散主仆,不由怔在当场。
颜查散四下看了看,陡然发现西侧临窗的男子,仅他一人而已,心下窘迫,脸红得有如火烧一般。
夏蝉推搡着元翠绡,气急败坏道:“小娘子可是疯了?”
“嘘。”元翠绡笑着冲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小僮名唤雨墨,自幼便跟随颜生,在其贫病交加的时候,亦是不离不弃。他心中早视颜生如兄如父,如今见主人横遭恶女调戏,如何还能按捺得住?当即跳将起来,冲元翠绡大声嚷道:“呔!哪里来的婆娘好生没羞,竟敢对我家大人……”话露出嘴边,自觉失言,迅疾改口道,“主人出言不逊!”
颜查散一行为体察民生,亦是防赵爵路上设陷加害,沿途乔装改扮,始才抵得襄阳。不想就在白玉堂先行驾车去按院衙门置放行李之际,半路杀出个元翠绡,搅得众人方寸大乱。
“雨墨,住口!”颜查散面露愠色喝止道。
元翠绡不紧不慢道:“呦。你这小厮倒是有趣得紧,我明明是在夸你家主人生得好,你还不愿意咧。”
雨墨急得跺脚,指着元翠绡的鼻尖骂道:“没脸没皮的婆娘,还遮个面纱作怪,八成是丑得嫁不出去!”
好你个忠心护主的伴当,姑奶奶我今儿原本只打算文斗,你偏逼着我改武的……元翠绡冷笑一声,提了提袖子,俯身从桌上的卦筒内掏了一把竹签在手。
夏蝉尖叫:“小娘子,你要做甚么?!”
你这妮子,有人家雨墨一半的敬业该多好……元翠绡皱眉不答,甩手一支竹签直朝雨墨后心射去。
“你这丑八怪,竟敢背后偷袭本大爷!”雨墨哇哇大叫着钻到了桌子底下。
公孙策连连拱手道:“女善人息怒,有话好好说。”
颜查散也在门外作揖:“小娘子,且住手罢。”
元翠绡哪里肯依,弯下腰朝雨墨藏身的桌肚一阵乱掷,奈何准头有所欠缺,竟无一支扔中的。
那雨墨也是颗撩骚豆子,见元翠绡砸不着他,便冲其扮鬼脸道:“你来呀!你来呀!”
小样儿,还治不得你了……元翠绡捋起袖子,便要上前掀桌,幸而被夏蝉死死拖住。
那晌雨墨也被颜查散捂住嘴巴,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
元翠绡瞅准时机,拿起一只空茶盏对准雨墨的肚皮投过去,琢磨着这次总能中,不想眼前电闪似的跃出一条人影,伸手将那茶盏稳稳接住。
早就闻声而来的同兴楼掌柜,瞅准这难得的寂静空当,赶紧打斜喇里穿出,四下抱拳行礼道:“各位大爷大娘,小店本少利薄,打个商量,要打出去打,成不?”
颜查散连忙回礼道:“对不住了店家,这就停了。”
雨墨见来了强援,不由喜出望外,上前吊住白玉堂一条胳膊叫屈:“五爷,里面那个凶婆娘一直拿东西砸我。”说着,愤愤地瞪了元翠绡一眼。
白玉堂视线随之移了过来,元翠绡心头突突狂跳:耗子哥哥,你跑来添甚么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