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酒香,早已勾得某人腹中酒虫大动,她犹豫问道:“女儿能喝么?”
赵爵浅笑答道:“今儿中秋,便破个例。”
“女儿谨遵父命。”元翠绡不再迟疑,挽袖起身,提壶续酒,“翠绡先干为敬,愿义父事事顺遂。”
赵爵含笑饮尽:“再来一杯如何?”
元翠绡只恨杯子太小,利索斟满了道:“使得。”
二人接连对饮三杯,赵爵叩着案几望月叹息:“你义母不擅饮酒,亦不喜我多饮。为父已有很久,未曾似今晚这般痛快喝酒了。”
这也叫痛快?丁点儿大的杯子鄱继婺阕偶薄溏南路烁霭籽鄱嫔弦黄车溃骸靶∽免椋笞砩松怼r迥敢彩俏甯缸畔搿!
“女儿就是贴心。”赵爵优雅地搛了一筷鱼脍入口,视线掠过席间众人,轻声道,“待会儿他们便会过来,向为父敬酒。翠绡,你怎么看?”
元翠绡正嚼着杏仁,“嘎嘣”一声停下了:“我看?”心道不好,抹了把脸支支吾吾地说:“那就喝,喝呗……”
赵爵看看她,神色为难道:“谁喝呢?”
怪道喊我过来坐,还破丧期之例,原是为你挡酒……“嘎嘣”、“嘎嘣”,元翠绡咬牙切齿道:“女儿替义父喝。”
赵爵满意地点点头:“为父瞧你酒量甚好,再饮个十杯八杯,应是无碍的。”
果然如其所料,宴上众人逐个过来敬酒,赵爵举杯致意,后面便由元翠绡代劳了。一圈喝下来,大半壶米酒都入了她的肚。
又听了几支曲子,方至宴终。
赵爵牵着元翠绡走下高台,叮嘱道:“为父去佛堂坐一会。你先回园子里头,喝盏浓茶醒一醒,再与夫子出府逛去。若要上江边观潮放灯,切记别挤着了。”
元翠绡满口应承:“女儿知道了。”
夏蝉一手提着风灯,一手紧挽着元翠绡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回走。
元翠绡被她搀得累赘,拨其手不悦道:“你这爪子,出大力攥我做甚?松开!松开!”
夏蝉却是不放,扶住她道:“小娘子,你就别拗了,仔细摔着。”
这妮子,莫不是当咱喝高了……元翠绡挣扎着抽膀子:“不打紧!我没醉!”
夏蝉不为所动,仍死死拖着她,苦口婆心道:“小娘子,你今儿真的喝多了。还有几步就到园子了,你先消停些,容婢子扶你进去歇息。”
“歇甚么歇。”元翠绡急了,“我还赶着去街上顽呢!”
正拉扯着,前方有人提灯而来,朝她二人问道:“你们因何在那里吵闹?”
听声音,便知是沈仲元。
夏蝉跟见了救兵似的,连声唤道:“先生快来!先生快来!”
沈仲元走近,闻到空气中氤氲着酒香,再看元翠绡身着碧色锦衣,外罩白苎褙子,一头青丝束成坠仙髻,双颊酡红,一双眸子在月夜里熠熠生辉。略怔了怔,问道:“小娘子喝酒了?”
“是啊!是啊!”夏蝉忙不迭打小报告,“喝了好多呢。”
元翠绡恼了,轻推她肩膊一把:“休要乱说!我哪里喝多了?”
夏蝉委屈地朝沈仲元道:“先生你瞧她。”
元翠绡赶紧辩白:“夫子莫听这妮子聒噪,有义父当场,学生焉会造次,只不过小饮数杯而已。”
“何止呢。”夏蝉掰指头道,“婢子站在一旁记着,足足有十二杯。”
沈仲元有些吃惊道:“确是多了些。”
元翠绡“嘁”了一声,不屑道:“那杯子三钱都不到,别说十二杯,二十杯亦不算甚么。莫多说了,逛夜市去。”说着,眼疾手快抢过夏蝉提着的灯笼,上前扯住沈仲元的衣袖便走。
沈仲元颇为不舍地拂去牵缠,温言道:“真的不多?”
烦死了……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信呐……元翠绡烦燥地甩头:“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那,试一下可好?”沈仲元看着她道。
难不成你还能变出酒精检测仪来么……元翠绡挑眉:“好啊。试便试!”
沈仲元将灯递给夏蝉拿着,自荷包中摸出一枚板栗大小的金制钱,托在掌心里,递到元翠绡眼前,问道:“这一面印的甚么?”
元翠绡看了看道:“两尊佛像。”
沈仲元翻过制钱又问:“这一面呢?”
元翠绡逐字念道:“淳化元宝。”
沈仲元点点头,拇指轻拨,将制钱弹向空中,复又接住,合掌笑问:“佛像还是字?”
笑得这般奸诈……玩人呐这是……元翠绡闭上眼想了想,踌躇着答道:“大概是佛像罢。”
沈仲元慢悠悠道:“小娘子确定?”
元翠绡心头一慌,改口道:“字,是字。”
“不改了?”
“不改。”
沈仲元缓缓摊开手掌,元翠绡急忙凑近了去瞧,朝上的正是“淳化元宝”那一面。她惊喜地拈起那枚金制钱,眉开眼笑道:“好特别的制钱呢!夫子,留给我做个纪念罢。”不由分说,便纳入袖中。
沈仲元一愣,随即摇头叹息:“确是不曾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