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渐越。要想在魔界混,关系要搞好,称呼可以决定众魔对她地位的看法。
渐越淡然道:“随你。”尔后,一掀衣摆,坐在了大殿上方的銮椅之上,把玩着他手上的驼鹿角扳指。
覃曜机敏地凑了过去,瞥了眼他手上的扳指,试图套近乎:“小越,你喜欢射箭啊?要不要改天与我比试一番?”
闻言,渐越轻笑一声,不屑道:“就你?”
“怎么?看不起我?”覃曜回嘴。她的确会射箭,只是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现下要比,她的手法确实是生疏得紧。这不是,为了拉拢关系无技不施么!
渐越眸光一暗,霎时深如潭水,自顾喃喃:“你娘亲的箭法,倒是秒得很。”
见渐越提到她娘亲便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覃曜故意咳了一声,道:“说点正事,是你救了我?”
渐越神色恢复了往常,淡淡道:“说起救你的人,其实并不是本座。”
覃疏一时语塞,竟不想再问下去。但渐越却有意要说下去,只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令覃曜三生都难忘的名字:“是覃疏。”
覃曜以为一觉睡醒,天高海阔,再听到这个名字时会作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但如今,当这个名字再次灌耳袭心,她的胸口,仍是堵得紧。
覃曜没来由地有种不祥之感,声音有些抖:“那他人呢?”
渐越神容淡然:“这三百年,他为了能让你醒过来,寻了上千种灵药。在半个月前,他在寻耐冬花的途中不慎掉入吞骨湖,尸骨无存。”
刹那间,覃曜眼中的光如烛熄灭,她只觉天灵盖一阵发麻且有五内俱崩之感。良久,她才神情恍惚地问:“吞骨湖是什么?”
“湖如其名,落入其中,消身化骨。”
覃曜哑然,瞬时泣下沾襟。
她一觉醒来,竟是白云苍狗,生死相隔!若是如此,他还不如去过他的快活日子,管她这个欺他骗他的人做什么?简直愚蠢!愚蠢至极!
日落时分,覃曜提着孔雀长刀在魔界护法乔松的引路下去了她的住处。入了一户院子,再穿过一扇垂花门,后院里,生有一棵古树,入云参天,巍峨壮丽。
乔松温和儒雅道:“覃姑娘,你住后院。我与小穆住在前院,有事可以随时唤我。”
渐越觉得覃曜自那一战过后,修为定大不如从前。特让覃曜住在乔松的府邸里,有乔松相护,他大可不必操心。
覃曜颔首:“我知道了。”
乔松走后,覃曜坐在房里。
渐越说,是覃疏将她从凌洵歌的妖兵里救出。这三百余年,也是覃疏不离不弃,一直未停下寻灵药之事。他寻回的灵药是见效了,只不过慢了一步。覃疏若是知道那灵药能让你醒过来,也不会再去寻什么耐冬花。
渐越也派下属去寻过覃疏,但是落入吞骨湖的生灵,皆会消身化骨,又哪里能寻得到呢?
覃曜情绪爆发,一时间哭断了衷肠。
“姑娘。”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覃曜敛了心神,抬袖蹭了泪,拉开了雕竹房门。来人一身道士打扮,长得清圣,倒不像是个魔。只是面容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
“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可同贫道一讲。”
魔界怎么会有道士?这人八成是个疯子,覃曜这般忖着,也不想与他多言,欲合上门。
那人却急急拦住,“贫道穆临归,敢问姑娘芳名?”
覃曜这才想起乔松的话,想必这便是他口中的小穆。
覃曜在这方府邸里住了些时日,发现乔松白日里几乎都待在万诡殿,跟在渐越身旁做事,夜里也较少回来。
据乔松说,穆临归是他的朋友。而这个穆临归,总是头戴一顶混元帽,作道士装扮。但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道士,只是一个不老不死却不通法术的世人。
据穆临归说,他是三百年前来的魔界,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发现自己莫名喜欢道士装扮,便托乔松在人间搜罗了许多关于道士的衣物。他总是一口一个贫道,听得覃曜恨不得将他的嘴堵上。
覃曜发现,穆临归不光身子如初见般不够硬朗,眼神也不大好使。譬如,昨日才打过照面,今日便不识得了。就这般过了十日,穆临归才总算记住了覃曜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