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一种肢体惯性。就好像一个失忆的人,不会忘记骑自行车一样。
“前方五步下坡路段,请小心行驶。”蕾蕾知道帅小戎用头巾蒙住了眼睛,所以一边用手拉扯小戎的耳朵控制方向,一边语音导航。小戎蒙住眼睛的头巾湿润了,他说道:“好熟悉的感觉,除了少了一只狗,什么都和以前一样。”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他们走过橘林,走过竹林,路过小时候存在的,而如今已经被新事物覆盖的地方。
那个地方,曾经有一位孤独的老人生活着。她没有老伴,没有子女。独自生活,冷暖自知。每当看见小孩们放学的时候,她就会端一张木椅,坐在屋檐下,微笑看着,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晚辈一样。
她家有一只猴子,被老人用铁链拴在门口的古井边。后来,不知道是被哪个调皮的孩子,用石头不小心把猴子打死了。老人的哭泣只要是路过的人都能够听见。那之后不久,老人就病死了。村里人帮忙找了一个地方安葬了她,和她的猴子一起。
那茅草屋,也在那之后失去了人的气息,变得破败,带着阴惨惨的感觉。直到最后倒塌,成为了一块荒地。如今,那里已经被推平,变成了油菜田。
小戎问蕾蕾说:“你还记得毛阿婆么?”小戎问。蕾蕾摇头,表示没有印象。“就是那个养了一只猴子的毛阿婆,没有人知道,是我打死了那只猴子。”
蕾蕾看着面前白瓷砖的学校道:“你为什么要打死那只猴子呢?”小戎叹息说:“因为它抓烂了你的裙子,我为你报仇。。。”小戎叹息一声:“我想不到的是,毛阿婆居然伤心过度死了。”
小戎是一个善良的人,那是他第一次杀生,也是无意的杀生。这对于一般人来说,会内疚很久,小戎也是。在那段时间中,他一直做噩梦,梦见那只猴子来找他,并且将他的脸蛋抓得稀烂。然后,毛阿婆尖利的笑声中说道:“叫你杀我的猴子,纳命来。。。”
后来,小戎的爷爷帅御武问小戎:“如果事情可以从来,你还会那样选择么?”小戎的回答很坚定:“是的,我还会。何况,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从来。”也就是在那之后,小戎晚上才没有再继续噩梦。
两人相继沉默,蕾蕾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真假的无言,而小戎是对于埋藏心底的愧疚的难过。
小戎指着学校后面的鸡公堡道:“看见那个山顶了没有,那座山叫**公堡。”蕾蕾看了看紧闭的学校大门,说道:“走吧,我们去鸡公堡上,在那上面,应该可以看见学校的整个面貌的。”
还记得那些年,小戎和蕾蕾在这鸡公堡上,用纸飞机放飞希望。那些纸飞机上承载的欢乐笑声,被时光割刀一年年刻画。那些大槐树下挥打陀螺的身影一点点拔高,而挥打的人却不知去了何方。
树皮一点点退却,作为人类,并不能理解树的体会。树的上面,有刻画的痕迹。这是一棵从鸡公堡半腰生长起来的大树。不知年岁,有成人腰粗,蜿蜒似蛇,结结实实包裹住了岩石。
小戎拉着蕾蕾的手,走到树边,指着一处道:“看看这里,这是我们十多年前刻下的。”他抚摸着上面已经结痂的树皮,那种用时间留下的厚重,让人感觉沧桑无比。
蕾蕾也用手触摸道:“十年时间。”她手指划过的地方,上面是一个爱心,爱心里面是两个字,一个张,一个帅。从刻画的笔法来看,确实可以看出其中的稚嫩。蕾蕾喃喃道:“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什么都记不起。”
所有的往事,被隔离。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把钥匙,只要有打开心门的钥匙,才可以走进去。这把钥匙地球意志说过,叫**。而小戎从来没有思考过,什么是爱。他只知道,两个人互相有好感,然后在一起生活。
他抱着蕾蕾,突然之间好失落。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蕾蕾,还是说,他所以为的爱,不是真的爱。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答案,只是不现在。所有的目的,难道真的就是让蕾蕾恢复记忆么?
小戎心中好像有一把刀,一把满是倒刺的刀,横冲直撞,上下翻飞。他忽然说:“蕾蕾,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再去想了。因为,过去的始终过去的,想起了也没有意思。我只知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一样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