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铺奢之人的眼中,却是个简陋清苦的地界儿。竹林、竹楼、竹床......甚至开小灶的物什都没有,算是断了她身为姨娘馋嘴的机会。
陈姨娘越想越是愤怒,乒乒乓乓将屋子里一众物件儿砸了个稀巴烂,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气不敢出一下。
“小姐。”一位灰衣的婆子上前,她是唯一能在陈姨娘面前说上话的人,也是唯一称呼陈姨娘为小姐的人,也是陈姨娘的奶娘。
“苏嬷嬷。”陈姨娘见着灰衣的婆子老态龙钟的样子,情绪奇妙地缓和了些。
“小姐,现下断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暂且顺了顾伯铭的意思搬到那安林院吧。”苏嬷嬷虽皓首苍颜,却是精神矍铄,一双眼超脱常人的锐利,沉淀着经历世事的沧桑。
“可是......”苏嬷嬷素来不苟言笑,但每每面对她,陈姌仿佛又变成了孩子,每一步都需要她来引导。
“小姐何必与已死之人计较,小姐如今好好的活着便是胜者,日后再慢慢将那人曾经拥有的一切夺回来!”苏嬷嬷说到此处,眼睛便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光,不似在劝陈姌,而是她个人的某种执念。
陈姌对此早已习惯。苏嬷嬷是娘亲唯一留下的财产,她打小便由苏嬷嬷教导,这种眼神已看了无数次,那时她就知道苏嬷嬷不同于她们母女,绝非普通人。
“至于小小姐,小姐也无须担心。小小姐和您年轻时的性子一样,现下劝说是无用的,只要经历些磨难自然会明白这些事情。”苏嬷嬷看着陈姌长大,深知她心中的疑虑,虽是对亲情淡薄,却不免挂念,把事实点明也是为了让她动起手来无后顾之忧。
陈姌想起今日顾安蓉看她的眼神,胸中一紧,任她嘴硬无情,面对女儿还是无法全然无视,不然她也不会一时冲动乱了分寸,遭了顾伯铭的惩戒。
“小姐定要抓紧时间坐上主母的位子。”苏嬷嬷叮嘱道,这才是她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陈姌点了点头,唯有当了顾伯铭的正妻,她办起事来才会得心应手。顾伯铭的心纵是被林婉秋填满,相府也不能缺了当家的女人。
而顾清浅那丫头,对她的态度虽然暧昧不清,但始终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她从未放在眼里。她只需寻些机会,多与她亲近亲近,顾清浅还不乐得贴到她身边来?
思及此,陈姌心中的阴霾尽扫,情绪也好了许多,仿佛与那为了一个院子发怒的人全然不是同一人。
“姨娘,那位夫人走后,二小姐因着今日之事已被相爷叫到了书房。之前相爷刚对小厮们发了火,怒气未消,二小姐恐怕也会遭了连累。”这婢子是陈姨娘留在外面的眼线,趁府门前人都散了,便急着回来禀报。
陈姨娘大为畅快,果真如苏嬷嬷所说,她何须与林婉秋那死人计较?她们母女活的尚好,林婉秋的女儿却要成为顾伯铭的撒气桶。不免有些可惜,林婉秋死得太早,看不到顾清浅受气憋屈的样子,否则,她会更加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