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叶澜音与苏越便像极了之前的那段时日,只不过他二人身处的位置相互对换了下。换做苏越躺在床上,而叶澜音则搬了张小凳在床边支颐与他说话。虽然苏越总是让她回到画中去,或是让她睡到床上而自己换到小塌上休息,但是叶澜音总是摇头,并催促着他赶快躺下。被窝里早前就被叶澜音塞了几个汤婆,格外的暖,叶澜音并非凡人,所以她不怕冷,也并不是一定要吃东西,不想睡的话也不一定会困。
通常苏越支撑不住缓缓睡去,她便是撑着脑袋将他看了一晚上。若是被苏绯织知道了,肯定会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并且跳开一丈远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有病吧!”
但只有叶澜音自己知道,她与苏越是相见一日,相处的时日便少上一日。她与苏越如今相伴的每一刻光阴都弥足珍贵,她的余生漫长,却也只能是漫长了。其实早一些的时候,她总是瞒着苏越或是苏绯织,将自己的修为渡给苏越,可是后来她无意之中发现苏越正背着她咳血,她便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恶,多么的自私。因为害怕失去,结果害苏越活的那么辛苦难过。
她终于恍然大悟,她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是为苏越好,就应该让他安心的走。让他知道,即便她的身边没有了他,她也能好好的,甚至就像没有遇见他之前那样。如果注定要失去,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她要记住他,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刻在自己的心里。直到天地湮没,日月消亡。
叶澜音将苏越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面颊边上,掌心摩挲着他掌心里的纹路。她记得阴若萧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的心没有变,那么即便是轮回转世,他掌心里的纹路依旧不会变。她奢望着,如果能有轮回,她便依照着他这一世的掌纹去寻他。找到他,然后陪着他。只是奢望终究只能是奢望,就像苏越没有轮回一样,十年之后某一日,当她一个人面对这北邙山上的漫天飞雪,面对那云端之上的千军万马,她忽然间便明白了,其实自己也没有轮回。
她知道沈颜,知道莺莳,知道临湘最后的结局。却在那一刻忽然之间了然,原来苏越的死去换来的是她所有所有的万劫不复。她也终于相信了,苏绯织与她打了那个赌,以及苏绯织一直坚信着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正如这人世间所有人的结局,亦是早就被司命写在了命格薄子上。
我们拗不过天,自然也拗不过命运、
她也想要永远,只是她没有永远,所以她便只能将她与苏越片刻的相依当做是永远。
长相牵念。
苏越教她念过许多诗与词,其中有两句叶澜音印象尤为的深。一句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起初她与苏越尚不是现下这种关系,她便觉得这句话用在苏越身上倒是有些合适,苏越太完美,而人间本不应该有这样的完美。所以他才会死去,会在等不到白头的时候死去。还有一句话,是今年栀子花开的时候,她在他身边读到的。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目光落在苏越细长细长的睫毛上,叶澜音轻轻念出了这首诗。她对苏越说:“苏越,我宁愿一直等着你,却不想一直念着你。因为既然是等,那么你便一定是会回来的,对不对?”
翌日苏越醒来的时候,叶澜音早就熬好了粥,蒸好了馒头。苏绯织玩笑的时候总说叶澜音不似一般的姑娘家温婉秀雅,那是因为叶澜音将她所有的美好都只留给了苏越一人。冬日的阳光温和的铺洒下来,雪虽说早已经化了,可院子里尚还有些寒气。蒸笼刚从锅里取出来,叶澜音小跑着跑到桌子旁边,蒸笼一脱手就跺着脚拿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去摸自己的耳垂。苏越往自己的手心里哈了一口气,走过去牵了叶澜音的双手捧在自己手里。她知道他是在帮她暖手,低眉顺目间笑得有些娇羞,像是人间的新嫁娘。
而相反的是,他们之间的种种相处,都像极了老夫老妻。
红梅树上结满了花苞,在用完早膳之后,苏越在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她:“我将那张琴斫好了,以前你不是说过想学那首归去来兮辞吗?等会我弹给你听。”
叶澜音手中动作一滞,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其实早前在她听过苏越琴音的时候,缠着他要学琴,也是想着日后有机会将那首好听的曲子弹给那个人听。即便苏绯织总说这种风雅的事物她与苏越不同,是一样也拿出手的,可她还是想要学。后来苏越的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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