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黯淡了下去,一脸沮丧地呼了口气道:“还在找。”
“哦。”花朝应了一声,垂下头时眼神微闪。
舒玉末始终是少年心性,心里藏不住事,但只要说出来又很快会好。大约是这些日子一个人在驿管憋坏了,这下见到花朝,嘴里便有说不完的事一般。
花朝这么久也一直呆在九王府,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特意过问,听到舒玉末口中时不时吐露着东方夜在外如何如何,心中便觉得一阵发烦。
她开口打住舒玉末的滔滔不绝,笑着问道:“想不想喝酒?”
“啊?”舒玉末原本还陶醉在自己的心情世界里,突然听见她问出这么一句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喝酒?”
他一脸错愕,眉头皱起,“你身上既然有伤,又怎么能喝酒了?”
花朝很随意的说道:“喝一点点应该没事。”
“这……还是不好吧。”舒玉末呆呆地看看着花朝,仍是犹豫道。
“你该不会怕了吧,难不成你还从来没有喝过酒?”花朝取笑道:“果然是个小屁孩。”
舒玉末面色一僵,像是被说中了事实一般,可又很不满花朝这般看不起自己。他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挺起胸膛,硬着头皮说道:“喝就喝,小爷……怕什么!”他才不是小屁孩呢。
花朝笑了笑,眼神清亮起来。
少年单纯些果然好,随便一个激将法就能将他骗倒。
可若换成东方夜的话,即便是他真傻了,也不会轻易上当吧。
霎时,眼角弯成的漂亮弧度,便换成了苦笑。
而此刻,宫中。
在谈完正事后,东祈皇有意无意的问起:“听说你这段时日与灵萱公主走得很近?”
东方夜闻言不由微微惊异,可还是神色坦荡的回道,“回父皇,儿臣只是偶然与灵萱公主碰过几次面而已,并非走得很近。”他觉得东祈皇不会无故提起这事,低眉掩去眼中的幽暗后,便问,“父皇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东祈皇眯着双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交代道:“往后灵萱公主再去找你,你便抽些空闲出来,与她多些接触吧。”
东方夜微微躬身,淡淡回道:“儿臣与灵萱公主身份有异,这恐怕不妥。”
东祈皇一手叩着桌面,沉默片刻,缓缓开了口,“永仪公主最近身体如何了?”
东方夜神色一滞,眉宇间透着一股凉意。
呵,终于不再是永仪丫头了么……
“娘子已经快痊愈了。”他敛去唇畔浮起的讥诮,低眉回道。
东祈皇略微转身,别有深意地缓缓说道,“小九,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东方夜听着心越渐越沉,却没有抬头,藏在阴影中的双眼好似两砚反复研磨的浓墨,深不见底。
他表面上神色平静,面无表情的答道:“儿臣听不明白父皇所说何意。”
“小九……”东祈皇面色顿时一沉,看着东方夜的目光中燃起了几分不悦与精锐。
“父皇!”东方夜打断他,脸上寒意森然,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要说花朝一直表面良好,也未出过什么错,东祈皇也确实对她还算满意,但那是在此之前。
在东祈皇的眼里,花朝的身份始终是低了一等。而他适才换了一句生疏的称谓,便已尽然说明了他如今的态度。
东方夜无视东祈皇面上的怒意,不为所动地继续说着,低沉的声音兀自沉着而镇静,“娘子是儿臣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儿臣的王妃,也是九王府的女主人。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她都是唯一的,谁也不可替代。”
她将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与他齐肩,并且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女人,九王府唯一的女主子。
而她也只能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这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千万别逼着他让那些阻碍他的人就此从这世上消失。
东方夜最后的那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他从前都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因为他没有明显的弱点,所以行事可以肆无忌惮。但现在有了花朝,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妥协。
而现在独一让他重视且在意的,也仅有花朝一人而已。
他之前厌恶灵萱公主,但并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会被人钻了空子。
他与花朝的路本来已是走得十分不易,现在又正巧是修复关系的关键时刻,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再给他磕绊子,他一点也不介意将那人提前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