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终于想起问我啦”,萧剑眨眨眼,眸底一片狡黠,耸了耸肩,吹几声口哨,又俏皮道,“唉,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想我萧剑也算是玉树临风、俊朗无双,可跟咱们主子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之于皓月,浅潭之于瀚海。”
“小剑子!你,你瞎说些甚!莫不是最近潇洒惯了,皮都松了,我替你紧紧,何如?”萧黎吃他这一激,往日的聪明劲全没了,恨恨地跺了跺脚,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萧暄,见到后者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遂松了口气。
“诶,别...别别,姑奶奶,我可惹不起你这尊真神。劳烦你大人大量,饶恕我则个”,萧剑一想起当年暗卫选拔之时,来了兴致,嘴巴犯贱,揶揄了萧黎几句,就被其记恨好久,后来一逮着机会就报复,直苦得自个儿欲哭无泪。
这世上,女人真狠起来,如虎似狼,恨不能生啖肉、笑饮血,万万惹不得。
“呵,算你识相!”萧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冷冷接了句。
萧剑讪讪一笑,脚下不禁又退了几步,缩在萧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着头。
“好了,你俩别再胡闹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萧暄身为主子,不得不站出来打个圆场。她手下的十二干将(“海洋沼泽”、“梅兰竹菊”、“雪刀霜剑”)都年纪轻轻,彼此感情深厚,平时因着任务不同,散布四方,奔波劳碌,鲜有机会能聚在一起。这处到一块了,便互相打趣胡闹,图那一个热闹。
一声轻令,叫停了二人,萧暄便把思绪转到复杂的盐业上。今日夜探府衙,虽没搜到什么证据,却是巧遇萧剑,得了些重要消息,便使情况愈发扑朔迷离。
原先,萧暄只猜测这董县盐价上涨一事,不是朝廷下的指令,应是地方官员暗中操作,勾结私盐商户,倒卖食盐,大吃回扣,肆意为自己谋私利。却不料,竟然有中央大员牵扯其中,而其目的也不仅仅是贪银子那般简单...
唉,这麻烦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一件跟着一件,没完没了。我大梁王朝真的就腐朽到这等境地了吗?萧暄长叹了口气,眉目之间,忧思一片。
自古盐业一行关乎国民生计,为户部重查之事,刑律凿凿,马虎不得。
犹记得,梁朝初期盐业也曾开放民营,富商大贾和地方诸侯因此而财累万金,屯田千顷,甚至私养驻军,割据一方,威胁到了中央政权。鼎元年间征战频繁,国库窘迫,朝廷艰难,圣上命诏募天下之财,富商权贵们却颇有微词,不愿佐国家之急,太宗皇帝甚是恼怒,遂下令将盐、铁经营完全收归官府,实行专卖,由官府直接组织食盐生产、输送和贩卖,禁止私人作坊经营,隔年税收大增。
然由于盐业暴利,回馈甚多,易于发达,虽有条条铁律横亘在前,亦是驱使不少贪心之人铤而走险,私煮难断。故而,盐业始有官、私之分。
唉,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如此诱惑,莫说私鬻不绝,就连官员也垂涎三尺。
身为王世子的萧暄,焉能不知其重要?
这董县之事,非同小可,指不定藏着更隐秘的真想,我必须彻查一二!
“黎儿,去把董大林带到右边屋子,我还有话问他”,萧暄剑眉紧锁,额际青筋突显,手背在后面,来来回回踱着方步,随后吩咐一声,便去了僻静的里堂,她预感到这盐价猛涨的背后,一个的大阴谋在缓缓酝酿着...
“董大林!”
萧黎得了吩咐,转身寻去,踏进先前的屋子,朝着还在愣神的人娇喝一声。
“诶,姑娘,你...你有啥事,只管吩咐,小的无不从”,瘫在地上的董大林被吼得一愣,望向门口之人,顿时一个机灵,直起歪倒的身子,哀声讨好道。
“你且站起身来,随我出去,少爷有话问”,萧黎立在董大林跟前,冷声道。
“啊,还...还问话?!姑娘,你家少爷不是下午才寻过我吗,怎生还要再来一遭?我知道的可都说了啊。”董大林张着嘴,立在原地愣住了,这来历不明的主仆二人将自己拿下后,一直旁敲侧击,想套出这盐业司运转的□□,自个儿绞尽脑汁,编排了不少瞎话,差点就瞒不住了,眼瞅着能混过去,却不料,还要被审。唉,不知这一次能不能凭那几本假账目糊弄过去。
“叫你去便去,休要多问!”萧黎本就不喜这胡作非为、目中无人的盐官,又见他磨磨蹭蹭,半晌不动,心底腾地生起一股子气,面色愈发冰寒,“不然,仔细你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