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跪着讲得好”,李克宇坚持伏在地板上,言辞恳切道,“陛下,眼下我梁朝之势很是严峻,面上虽无大乱,实则根骨已坏,地方官员大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与朝廷离心离德,在一方作威作福,赛过土皇帝。而今的登州甚至还出现了几起官吏的命案,其嚣张程度可想而知,而今要派年轻官员去磨砺,可是却不能让毫无势力根基的人去,因为一旦没有过硬的实力,仅仅凭着陛下给的保命符,在那远离京城的是非之地,寸步难行,甚至难以自保!”
李克宇也不惧此番言论的后果,将胸中所积,全数道出,却也句句在理。太平年间,圣旨千钧重,钦差似阎王,百官谁敢不俯首听命?然而王朝末年,诏令如草纸,巡视地方,也不过是做样子,谁会较真呢?若是真有些一根筋,不怕死的,敢一查到底,那纯粹是捅马蜂窝,不知死字怎么写。
“陛下,臣举荐世子爷,是因为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世子乃是圣上侄儿,身份较之百官,更有分量,其为人也是耿直忠厚,不徇私枉法,想必这点陛下心中有数。然而更重要的是登州与镇州接壤,镇州又是荣王爷的封地,世子乃荣王独子,他若是前往查案,遇到难以预计的变数,可直接从封地调兵平息,整顿地方的把握比之他人,大了许多。”
不得不说,李克宇身为武将,却是心细如发,算无遗策,他停了停,又道,“至于其能力嘛,老臣愿意担保,必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况且陛下宠爱世子,就更应该让其锻炼,早成大器,待其往后年岁不小之时,方能委以重职啊。”
一番言语,却是让大臣们都无言以对。
肃宗颇觉有理,转向萧煜,轻声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但听陛下旨意”,萧煜恭敬道,不愿意多说一二。
其实打心眼里,他是不愿意萧暄趟这浑水的,毕竟登州前景扑朔迷离,谁舍得自己孩子去冒险呢,但是恩师的话也在理,自己离不开京城,封地的驻军大多是死忠王府的,萧暄若去,安全多了一份保障。
唉,还是让皇兄自己裁定吧,让萧暄去历练也好,今番十四岁,也不小了,是该寻个机会,谋个一官半职。
肃宗见萧煜没有反对,也就不再迟疑,刚欲下令,却是见到丞相蔡明和欲言又止,便沉下脸来,“蔡卿有甚要说?”
“陛下,事已至此,臣不反对让世子前去,可是他毕竟年幼,经验太少,怕应付不过来,臣以为可以再派一名朝中大臣前往。这样一来,世子管查案,另一官员管赈灾,分工明确,互不干涉,又可互相监督,岂不更好?”
肃宗一听,点了点头,“那就让户部侍郎卢桥舟也去吧,再从国库中拨白银十万两,粮食千担送去登州。”
一语落下,处理登州的人选便定了下来。
萧煜微微一震,居然是卢桥舟,哼,蔡明和这个老奸贼真是好算计啊。
李克宇站在一侧,嘴角隐晦流出一丝淡淡笑意,小家伙,你托老夫办的事,老夫已经办到,接下来就看你在登州如何闹腾了。
这是个考验,若是这个差事完成顺当,往后入朝为官,担任要职,实施你的抱负,没人会再说什么闲话。
可是,若办砸了,亦或稀里糊涂的,什么没查出来,恐怕不但连累荣王爷,在朝廷上也损了声望,很难有所施展。
荣亲王府,紫玉殿中。
萧暄惬意的半躺在锦绣棉塌之上,拿着一本寸厚的诗集默默诵读,在她背后,一个着浅黄色衣裙的娇俏少女正伸出纤纤玉手,在萧暄肩上轻轻揉捏着,为她解除疲惫。
少女面上甜美恬静,一双秋水深潭似的绝美双眸,带着淡淡的棕色,透出无限的满足之情,似乎就这样静静呆在萧暄身边,看着她念书时风轻云淡的神色,便已是莫大的幸福!
“嗖”地一声,一道黑衣人影在梁上兀地出现,而后瞧了瞧殿内,下一刻轻落,发出几不可闻的响动,
萧暄依然躺在榻上,身子丝毫不动,手指点在泛着香气的书页上,然而她背后的黄裙少女却是猛地紧绷身子,双眸蓦然射出了一丝凛然之意,原本美艳脸上的温柔笑容霎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百年寒冰似的冷意,眼神犀利如刀,向那黑衣身影扫了过去。
那黑衣人影顿时浑身汗毛倒竖,不敢与之对视,急行几步,来到萧暄身前,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了下去:“属下萧泽拜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