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边低洼,绯胭可不想为了一个路人让自己的船搁浅,于是停在距离岸边一丈处,依着浆懒懒道:“你看要不淌水过来?”然后用一种事不关己的看戏神情,望着那岸边手提一盏精致宫灯的男子。
“无妨,反正此处也不是泊船的港口,自然怨不得船家了。”那人声音清朗,但却带着一种邪魅戏谑的口吻,仿佛此刻并不是别人看自己热闹。
夙沙绯胭暗自想着,莫非真要淌水过来?那么小船里必定是泥水横流了,一念至此,不由得后悔去来,忙道:“其实这条河想必也不是很深,既要下水,三尺和三丈有何不可?你还是淌过去吧!”
说罢手中用劲,小船已经‘嗖’的掠了出去。
这大半夜的,她可没兴趣载一个**的落汤鸡过河。
正自为摆脱了一个麻烦而得意之时,忽然发现船头的水面上映着一片淡淡的光影……
光影?不可能啊!她揉了揉眼睛,没错,的确是一片光影。可是……猛然间只觉得浑身一僵,回过头去就见一人正笑吟吟的立在船尾,手中提着一盏玲珑精致的宫灯,金色的流苏在夜风中微微飘浮。
夙沙绯胭猛地一惊,一时间立足不稳身子便向后跌去。幸好她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撑住了船舷并且也抓紧了船桨,不然肯定丢人死了。
“船家这也忒不公道了,此处人迹罕至,当真忍心将我一人丢在那荒僻的旷野?”那人声调微扬, 用一种戏谑的口气述说着委屈的话语。
此刻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夙沙绯胭终于看清了对方,那是一个秀雅绝伦的青年,在温温煦的灯光映照下,肌肤便如玉石般莹润细腻,泛着柔和的光泽。身材笔直颀长,挺拔秀雅,那五官更是如同巧夺天工的雕像般精美绝伦,毫无瑕疵。
那人一头墨发用一枚小巧的发冠束在头顶,其余皆垂至背后,额前碎发略显俏皮的斜在一侧,平白多了几分活泼的气息。这个人身上披着一袭青黑色的披风,夜风拂动下,露出了里面红色的锦袍,腰间束着繁复精美的腰封,期间垂坠着璎珞流苏的饰物。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服饰如此复杂的人,想必绝对不是普通人吧!
“喂,船家,你别光盯着本公子看啊,快些划船!”那人嘴角微翘,不由得嘟囔道。
夙沙绯胭暗暗磨了磨牙,转过头去认真划船,身后传来了那人好死不活的声音,“一般女孩子见了本公子,那自是盯着脸看。你却是盯着本公子的衣服瞧得如此仔细,莫非是想着本公子若是没钱付你,便可以此来做抵押?”
就在这一秒之前,夙沙绯胭还觉得此人是个画卷中走出来的神仙般的人物,但是这一刻,她忽然就有了一种用船桨将他拍飞的冲动。可是一想到对方神不知过不绝摸上船的本事,还是忍了冲动。
“唉,自个儿都戴着面具,可见一定是对自己的容貌都不注重,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别人了。”那人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夙沙绯胭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心头却是万分懊恼,为什么好好的心情,忽然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全都败坏了呢?
“哎,我说,你都不问我去哪里吗?”那人见她不说话,不由得又蹦出了一句。
夙沙绯胭忽然觉得头疼,闭了闭眼睛,充耳不闻。
“我说船家,此前你可是同本公子说过话的,所以你绝对不是哑巴。而且本公子喊你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所以也不是聋子。那么为何此刻却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呢?船家?船家?船娘?船姐?船妹……”
“闭嘴,我不是船家。”夙沙绯胭再也忍不住回过头咆哮了一句。
“呃……”那人想必是被她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怯怯道:“船家脾气这么大,平日可有营生?”
夙沙绯胭手中用力,将船划得飞一般前进,心里的气全都撒在了船桨下的河水中。这是第一个能把她气的忘乎所以的人,看来自己果然修养不行,要好好历练。
“你此刻一定想着船桨下拍的不是河水,而是我的脸,对不对?”那个不怕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夙沙绯胭的身子不由得绷紧了,然后使劲的咬了一下嘴唇,她竟然没有察觉,那个家伙此刻就在她身后半尺处,甚至他的袍角都触到了她的小腿。
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回身,手中的船桨当头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