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一惊,顾不得去扑身上的火,抬头看去。
只见潜伏的屋檐上的数个黑衣人此次正被人依次击落,惨叫声,不绝与耳。
这次,他将底下最精锐的人都带了过来,一部份潜伏在屋檐,一部份在院外守候着,以防万一。
可此刻,屋檐上的黑衣人被人尽数击落,院外却静悄悄一片。
蒙面人有些不甘心的朝纳兰瑾轩的方向看了过去,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纳兰瑾轩居然早有防备。
“纳兰瑾轩,你果然不容小觑。”
纳兰瑾轩扬了扬唇,他的眸光越过蒙面人落到院门处。
“过奖了。”
连回答也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仿佛全然不将这个对手放在眼里般。
蒙面人却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他猛地扬手,底下的人顿时他雄浑的内力挥开,五指成爪,朝着纳兰瑾轩的方向跃了过去。
啪嗒一声。
轻轻的落锁声格外清晰的飘进在场各人的耳朵里。
蒙面人的脸色又是一变,掌风到处,花圃里的优昙顿时被掀得七零八落,可纳兰瑾轩只轻轻的挥了挥手中的折扇就轻松的化解了他这一击。
蒙面人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纳兰瑾轩优雅的笑了笑,纵身跃上屋顶,淡声道,“本少可不陪你们玩了,这场火之舞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说着,他的身影跃上长空,消失在月空中。
而原本空出来的屋檐上,又一批弓箭手依次出现。
长箭在大火中挥舞,空气中扬起了青烟,灰烬四溢。
护卫们纷纷跑到蒙面人的身边,用身体护住他,其中一个低声道,“少主,你快走,属下掩护你。”
蒙面人却怔怔的看着纳兰瑾轩消失的地方,目光狰狞,他嘶声吼道。
“纳兰瑾轩。”
*
而另一边,纳兰瑾轩刚从已经成为了火场的落霞山庄出来,便有暗卫上前报告。
纳兰瑾轩走到一处树荫下,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静静的听着。
他眉目沉静,面上看不出喜怒,这暗卫是来报告权若雪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她竟然想都不想就救下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
若不是他暗中派了暗卫过去保护她的安全,这会儿的她还指不定落入了怎样危险的境地了呢。
暗卫报告完后,小心的觑了眼纳兰瑾轩的脸色。
纳兰瑾轩沉默半晌,随后挥手道,“随她去吧,让那边人的好好护卫着,若是她救下的那人生了什么别样的心思,不用向我报备,直接了结他。”
别样的心思,指的是什么?
暗卫小心的揣测着自家主子的意思。
“还不退下,嗯?”
纳兰瑾轩拉长的尾音透露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暗卫心头一凛,忙躬身隐入了黑暗中。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纳兰瑾轩轻哼一声,捏紧手中的折扇,刚要走,连玉的身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少爷,皇上那边让您过去呢。”
纳兰瑾轩眯眼看着渐深的夜色,忽然抬头语气幽幽的说了句,“本少的小娘子就要被别人拐跑了,现在哪有心情去见什么劳什子皇帝啊,不去。”
他说着,大手一挥,抬脚迈入了夜色中,留下站在原地嘴角抽搐的连玉一脸呆愣。
*
纳兰瑾轩赶到的时候,权若雪正被自己救下的那个男人缠的不行。
她本以为等这个男人醒来,他便会自行离开,哪知这个眼毒的男人一眼看出自己的出身不凡,竟要求她带他入宫面圣。
权若雪当即拒绝,男人却始终缠着她不放,问他进宫的原因,他又三缄其口,权若雪正头疼之际,纳兰瑾轩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那俊秀挺拔的身影,俊美的面容上噙着一丝浅笑,手中折扇轻摇,好一个翩翩公子模样。
“喂,你可不要这么纠缠我家的小娘子哦。”
男人微愣,目光在权若雪与纳兰瑾轩的身上来来回回。
看着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纳兰瑾轩,权若雪缓缓的眯起眸子,心口似乎有些疼痛不得舒缓,闷闷的,憋得让人难受。
“你怎么来了?”
见纳兰瑾轩抬起的手就要搁上自己的腰间,权若雪皱了皱眉,伸出食指抵上他的胸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些许。
看着她的动作,纳兰瑾轩似乎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怎么,本少来找自家的娘子也不行吗?”
顿了顿,纳兰瑾轩的语调拉长,“再说了,本少要是再来晚一些,指不定你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耳边,那人的话语带着无赖的意味,权若雪微微闭眸,深吸口气后,抬了脚就重重的踢上某人的小腿。
那一腿,足足用了权若雪十分气力,甚至还小小的带上了一番内力,可是不轻。
果然,纳兰瑾轩呆愣了一秒后,弯腰抱着自己的小腿就哀嚎起来,一边叫还一边控诉,“娘子,你也太狠心了吧。”
那左一声右一声的娘子听得权若雪胸口的闷疼越发的严重,她索性又往纳兰瑾轩的另一只小腿上也重重的踢了一脚,然后不顾某人愈发夸张的痛呼声,拉过那男人径自离开了。
“哎,娘子,你等等我啊。”
眼见着,那两人就要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纳兰瑾轩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跳着脚就追了上去。
身后,连玉远远的看着,嘴上直道,这是何必。
在路上,权若雪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跟在后头的纳兰瑾轩终于不见了踪影,她轻吁口气,心情却不见得多轻松。
偏偏,有个人还十分不通眼色的凑上前来,“你说过要带我进宫的。”
权若雪看着男人那张俊脸,忽然有种狠狠揍他一拳的冲动,她深吸口气,“你一口一个要我带你进宫,你总得告诉我,你进宫见皇上到底是做什么吧,万一你要是欲行不轨,那我不是引狼入室吗?”
“你相信我,若你不带我进宫,宫里会出大事的。”
男人却一下子急了。
权若雪微微一怔,她好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借口?”
男人焦灼的看着她,眸光复杂,他沉默下来,眉宇紧拧,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权若雪倒也好耐心的等着他再度开口。
终于,良久的沉默后,男人忽然正了脸色,一脸的庄重,他看着权若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其实我是楼兰国的太子殿下。”
***
皇宫,金銮殿上。
朝臣林立,禁卫军护卫森严。
皇帝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龙座上,大殿中央,楼兰国国主一身深色龙纹衣袍,深刻的面容上竟是一寸一寸刻了骨的愤怒。
国主的周围,数十个臣官环伺,其中几个手持利器,一看就是修为颇深的高手。
太后与和硕公主神色紧张的坐在龙座后面的帘帐内,目光始终紧紧的盯着大殿内的情形。
从楼兰国国主进来伊始,双方的气氛就一直凝窒。
“我儿在月落国内遇刺,还请皇帝陛下给我们楼兰国一个交代。”
终于,楼兰国主开口道,只是一开口竟是这样的剑拔弩张。
当和硕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娇俏的小脸上顿时拢上一股苍白,她小小的惊呼出声,却在太后愈发深重的眉眼里噤了声。
皇帝微微一笑,“国主不必动怒,交代是必定有的,只是国主确定太子殿下已经遇刺了吗?”
楼兰国主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轻哼出声,语气也越发的不好起来,“那皇上的意思是,寡人拿自己儿子的安危开玩笑?”
皇帝摇头,眉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温和,“朕自然不是这样意思。”
说话间,皇帝已经从龙座上起了身,他缓缓的从玉阶上下来,在大殿中央站定,负手而立。
“不知,国主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楼兰国主敛了眉心,语气镇重,“其实,寡人也是听太子身边的护卫飞书得知的,而且确实,太子已与寡人失去消息一段时日了。”
“哦。”
皇帝轻轻一笑,凤眸里辗过细碎流光,“国主说太子殿下已经遇害,那这是谁呢。”
说着,皇帝轻轻的击了掌。
然后,便听见沉缓的脚步声从大殿外传来。
楼兰国主眉心一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便连帘幔后的和硕公主也屏息瞧去。
逆光中,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从光影里走出。
来人一身浅金色衣袍,镶金戴玉,一张面容精致隽秀,剑眉星目,煜煜生辉,浑身上下气度不凡。
“长卿。”
当看清来人的样子后,楼兰国主立刻激动的快步走到那人的身旁。
楼兰国皇姓上官,太子名长卿。
“父王。”上官长卿略微激动的叫了声。
帘幔后,当和硕公主看清来人后,也不由得激动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皇帝眯了眸子,凤眸中绽出灼灼光华,淡淡的看着殿内父子情深的一幕。
只是,变故也就是在这一刻忽然发生。
被楼兰国主紧紧抱着的上官长卿忽然目露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楼兰国主的后背用力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谁都始料不及,更别提出手阻拦了。
“长卿,你……”楼兰国主脚下踉跄着后退几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后背火辣疼痛的伤口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官长卿在看到自己手中沾染上的鲜血后,似乎有过片刻的失神,随后,他又大笑出声,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还想上前。
幸好,跟着楼兰国主一同过来的臣官已经的映过来,迅速的上前将国主护卫起来。
皇帝凤眸里的笑意迅速敛去,脸色一厉,这边,和硕公主已经情不自禁的从帘幔后急步奔出,跑到大殿中央。
“太子,你疯了吗?那是你的父王啊。”
还未走到上官长卿的身旁,她的手臂便被楼兰国主紧紧拽住,和硕不解的转头,只见楼兰国主眯了眸子,深沉锐利的目光静静的落到上官长卿的身上。
“不,他不是太子。”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又是一变,他沉了眉眼,太后也按捺不住的从帘幔后面走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负在身后的手蓦地收紧,因为用力,指尖渐渐的泛起了青白色,只是脸上却不显山露水。
那晚,纳兰瑾轩淡淡的话语在此刻缓缓的在他的心上扣击着。
“事情还不明朗,不要急着说谢,说不定,到头来我会反咬你一口。”
楼兰国主的面色一冷,他轻哼一声,目光转向皇帝,“那就得皇帝陛下来给寡人解释一番了。”
皇帝抿了抿嘴角,还没开口,那个假的上官长卿就忽然冲到楼兰国主跟前跪了下来,狠力的在地面磕了几个头后,他抬头恨恨的看向皇帝。
“国主,这一切都是月落的皇帝逼迫属下做的。”
那人说着,左手伸到耳侧,用力一扯,嘶啦一声轻响,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从他的脸上撕了下来,露出了那人的本来面目。
楼兰国主却在看清那人的模样后,瞬间变了脸色,“左坤,怎么是你?”
左坤、右翼是上官长卿身边的贴身侍卫,多年来,一直忠心保护着太子的安危,若要说左坤会背叛太子,楼兰国主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的。
左坤面露惭愧,他重重的在地面磕了一个头,开口,声音哽咽,“国主,太子殿下进月落就被这皇帝擒下,后来他将属下与太子殿下分开关押,属下不知太子殿下情况,这皇帝却以殿下的性命来威胁于我。”
左坤说着,原本愤恨的目光在对上皇帝淡凉如水的眸光后,下意识的别开了脸。
楼兰国主看到这一幕,直以为是左坤害怕皇帝,冷哼一声上前道,“左坤,你只管说,别怕,寡人还在这里呢。”
皇帝闻言轻轻一笑,俊秀的脸上不见丝毫怒意,“继续说吧,朕也想听听这个故事。”
见皇帝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楼兰国主的心中越发愤怒,只是碍于在他人的地盘上,并不好甩脸发作。
“月落皇帝给了属下一张人皮面具,让属下在行刺完国主后,便假扮殿下回国登基。如此,也算是将楼兰国彻底掌握在手里了。”
“本来这个计划也算是天衣无缝,但是眼下太子下落不明,属下不甘心,这才上演了刚才那一幕,误伤到国主,实属情非得己。”
左坤的话音刚落,皇帝就忽然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朕让你假扮太子行刺国主,那么弑父弑君的太子又如何能够继位呢?”
楼兰国主听后眉心一皱,刚才他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经皇帝这么一问,倒是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左坤抿了抿唇,似乎早就料到皇帝会有此一句,垂了首,语气越发的愤恨,“原本月落皇帝是要属下行刺国主,再由右翼假扮的太子殿下将属下杀死,这样一来,国主死了,假扮太子的右翼也可以在国主死后登基了。”
楼兰国主却越发的疑惑,左坤又适时的出言解惑,“早上的时候,属下与右翼商量了一番,若是真应了月落皇帝的胁迫,到时候也不一定能有活命的机会,索性便将计就计,说不定太子殿下还能有一线生机。”
“原来是这样。”楼兰国主紧皱的眉眼微松,他沉吟了会,眉目一冷便朝皇帝看了过去,“皇帝陛下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真当我楼兰无人么?”
楼兰国主的话音一落,护卫在他周围的几个臣官立刻扬起手中的利器,殿中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的紧张起来,目光纷纷看向皇帝,又不时的朝在一旁眉眼沉着的权相撇去。
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皇帝居然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神情,俊秀的脸上始终云淡风清,他负着手,朝着楼兰国主走近一步,缓缓开口道。
“这样拙劣的谎言国主也信么?”
楼兰国主脸色一变。
皇帝却淡淡笑道,“若真是如他们所言,这样做便没有风险吗?就像现在他们的临场倒戈,那朕不是功亏一篑了?”
左坤的目光在迎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后,瞳孔猛地一缩。
楼兰国主微变的脸上,眉宇再度皱起。
皇帝环了在场众人一眼,微微扬了声音,“朕是皇帝,身系天下百姓,更不可能拿两国邦交来儿戏,何况按左坤刚才所说,这个计划环环相扣,哪一环出了问题,都会酿成大祸,若朕真有这个心,会出现这个纰漏吗?”
这番话出口,楼兰国主看向左坤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些味道,还不待他发问,殿外忽然进来一个禁军。
“启禀皇上,瑞王和淮南王在外求见。”
皇帝的眉锋轻皱,然而还不等皇帝召唤,瑞王和淮南王已经不顾禁军的阻拦,闯入了金銮殿内。
一进来,向来粗犷的淮南王就大喇喇的开了口。
他如今年过五十,说话的声音却依然中气十足,不同于瑞王的英气秀挺,容貌也显得粗豪许多,倒像是军中出来的。
“皇上,最近金陵出现了不少传言啊,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不知道皇上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
说起传言,皇帝轻皱的眉锋微挑,最近有一股不知起因的空穴来风,说当今圣上其实并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太后与权相所生,这也是当年为什么权相会力排众议,辅佐皇帝的原因。
这一切,都是从当年为太后接生的嬷嬷死在大牢里开始的,毕竟前日她还跪在宫门前以血书求见圣上,第二日就传出她死在了大牢,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
“一个传言,倒需要朕给出个什么解释?”
皇帝淡笑。
淮南王当即冷哼一声,衣袖一拂,“事关皇室脸面,不得不慎重一点,若是让人发现,如今的九五之尊,只不过是个不知哪里出来的野种,还不知道天下人要怎么笑话呢。”
此话一出,不止朝堂百官与太后,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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