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大是从小就有的,她背过表哥表姐也背过凤栖莲池和陆离,甚至还背过娘亲,但是自从长大了以后,再没有人背过她了。常凤栖背对着他,回头间还有些不耐:“快些过来!我也该回去了。”
她哦了声,乖乖上前两步,伏在他的背上。
常凤栖当即起身,脚步不快:“宝儿,可搂住了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宝儿当真将他搂个死紧,认认真真嗯了一声,惹得他轻轻地笑。
林宝铮在他背上随着他的脚步,半晌才觉得僵硬的身体又变成自己的了:“你笑什么?”
凤栖背着她往回走:“知道吗?以前你背我的时候,我就想,你背我一次等我腿好了,我就背你十次。你对我好一点,等我大了就万分对你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如愿了呢!”
他这么一说,宝儿更加感动,趴在他后背上抿着唇笑:“真好,可惜你比我小,你要是我哥就好了,凤栖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想有个好哥哥,可惜到现在也没有。”
本来就比你大,常凤栖张口欲言,可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街上行人逐渐少了起来,两个人专门捡着人少的路走,凤栖脚步缓慢,只觉得胸腔当中有什么东西就要飞出来了一样:“弟弟和哥哥有什么区别,你想要好哥哥,就当我是哥哥好了,横竖也没差几天。”
大就是大,小就是小,哥哥就是哥哥,弟弟就是弟弟。
宝儿才不能混淆,只管催着他快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天空中只剩灰蒙蒙的边,街上巷口都漆黑一片,好像要到了禁夜的时候了,二人才到郡王府的后门处,少年将人放了下来。
后门虚掩着,林宝铮扶门而立,对他挥手:“你快回去吧,一会该禁行了。”
她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常凤栖点头:“改天我再来看你。”
他转身就走,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宝儿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温暖。
她回手推开了小门,一瘸一拐地这就走了进来,也是毫无防备,不等人站稳,眼前当即撞进了一抹红来。
红红的灯笼就在人的下颌处映着一张惨白的脸,惊得她后退一步正好踩在了门槛上。
本来就疼的脚踝更是疼得她差点跳了起来,林宝铮靠在了门上,一把抱住了自己膝盖,低头看着脚踝,惊呼出声。
喜童在旁哈哈大笑,上前来逗弄着她:“哈哈宝儿你也知道害怕啊,吓你一跳吧……你脚怎么了!”
林宝铮当即大怒,从来也没有如此的愤怒过,他才刚到面前,一拳抡过来直接给人抡飞了去。喜童重重摔在一边,半晌都没爬起来,宝儿自己也痛呼出声,弯腰卷起了裤腿来。
漆黑一片,只地上的灯笼发着微弱的光,她看不见自己的伤势,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走。
月亮从云层里飘了出来,林宝铮只走了几步,站住了。
高墙边上,少年倚墙而立。他一身暗色,整个人都隐在夜色当中,只怀中的一抹白特别扎眼,小二呆竖着两只长耳朵,正警惕地盯着她看。她裤腿下的一截白腿,脚踝处高高肿了起来,顾莲池见她走路的姿势,顿时站直了身体,向前两步到了她的面前:“你脚怎么了?”
他那双腿,哪里有什么扭伤?
她可能是有点呆,但绝不是傻,前后一想当然明白了过来,更觉他万分可恶:“你真是坏透了,坏透了。”
说着连二呆都不管了,一瘸一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顾莲池回手顿时抓住了她的胳膊:“站住!”
林宝铮一下挣脱,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余怒未消:“干什么?还想戏弄我?”
他当然不想,事实上,他也很恼怒。
喜童扒着门缝说常凤栖背着她送她回来的时候,他就莫名的恼,现在见她伤着了更是恼怒,可叫他说出什么柔声细语的话,却怎么也讲不出来,话到口边当时就变了。
少年淡淡道:“常凤栖送你回来的?你这个便宜弟弟对你不退避三舍了?”
什么叫便宜弟弟?
林宝铮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莲池抿着唇冷笑:“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你弟弟,不是吗?”
她顿时无言以对,又直来直去不会掩饰:“你怎么知道的?”
他上前两步,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脚踝上:“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不是坏透了么,必然是要告发他的。”
她一时着恼,也不知如何应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抢过二呆转身就走。
林宝铮脸上还有一道红痕,伤势未好,此时更是避他如蛇蝎。
少年跟着她走了几步,脸色沉沉,人也不理会他,只觉没趣当即顿足。
喜童捂着胸口,到底追了上来:“大公子,跟宝儿说了吗?”
顾莲池回眸,冷冷地瞥着他:“让你去接她,干什么吓唬她?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也一脚踹将过来,吓得喜童连忙跪了下来:“大公子饶了我这次吧,下次再不敢了。我也是好心想快点告诉她,你说十三爷一回京,宝儿当即上了选秀的花名册,这可了不得啊!”
少年想起宝儿脸上的伤来也不担心,只是转身:“管她呢,选走就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