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身边的人突然轻咳了一声。她和顾莲池一个坐在桌子的东面,一个坐在桌子的南面,本来也没有一胳膊远的地方,他见她听见响动抬起了头,一伸手就抢过了她的汤匙去。
宝儿瞪大眼睛,眼看着他的脸突然在面前放大,紧接着他薄唇便带着甜汤的香糯味道,落了她的唇上。这个坏蛋不仅亲了她,还伸手扣住她后脑勺喂了她一口甜汤,他从未这样纠缠过,仿佛一刻也不愿放开,临了还重重吮了一口,随即一本正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把汤匙放回了她的碗里。
他才坐直身体,李连衣倒水回来已经走出了里间。
顾莲池凤目微扬,声音很轻:“现在知道了吗?”
她心都快飞出来了:“什么?”
他低眸吃汤:“甜吗?”
热气一下在她脸上炸开,她连忙低头。
这句话表姐可是听见了,稳稳端着水碗,抬眼过来:“怎么样?贪吃鬼,好吃吗?”
宝儿假装镇定,拿起汤匙喝汤,可惜才喝了一口就呛到了,她双手捧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的,再抬头时候脸通红。李连衣两步到了她的面前,放下了水碗连忙来给她轻拍后背:“忍着点,别咳嗽注意着点你的伤啊!”
她果然不咳嗽了,只脸上红霞翻飞:“我要喝水,汤好热。”
李连衣直给她顺着气:“等顺了气再喝!这么大了吃点汤还能呛到,出息!”
旁边的顾莲池默默推了水碗到她的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星星点点,宝儿脸更热了,不敢抬头看他。他也不再看她,两个人各吃各的,明明来的时候是很有兴致的,结果到吃的时候,都吃了不多。
小叶子收拾了里间,又来收拾外间。
南边的窗口映进来一缕阳光,斑驳的阳光似乎冲淡了所有伤痛,宝儿吃罢了甜汤,懒懒坐在长椅上面,目光浅浅:“什么时候能取下晋阳城,也好让凤栖有个栖身之所,不知道他又被扔到哪个乱坟岗上去了,一想到他死在我面前的那样子我就很心疼,他为什么死得这么快,快得我根本不敢相信。”
李连衣本来也是帮着小叶子拾掇东西了,听见她的声音知她感伤,回头瞥了她一眼:“生死有命,你别胡思乱想伤神。”
宝儿只看着那一缕阳光出神:“你说我怎么能不想他,好好的一个人,前两日还说不会让我先死,要护着我,结果真的到阎王殿跟前了,也的确是护着我死了,真死我前面了,我真是没用。”
顾莲池手里的汤匙啪地也扔回了碗里:“想他干什么,你怎知他是真死了!”
宝儿回眸,见他一脸不快模样,呐呐道:“死在我眼前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别开脸去,压低了些声音:“本来这些不想对你说,凤栖这个人有些可疑,之前就和赵国质子走得较近,他们只当他是地地道道的齐国人,以为是常家人,我却知道他不是,他本来就不是你弟弟,是你从街上捡来的,小小年纪时就聪慧得很,很有心计,我早就说他不可能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晋阳城时候你可还记得你替我遮挡的这一箭,一刀,何以后来那砍过来的两个人当场毙命?总之你别管了,他是人是鬼我早晚会揪他出来。”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齐国将帅就在阵前,活着的比死了的更有价值。赵军没有当场射杀他的理由,除非有人恨他入骨,不想让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宝儿遇险时候,他抬头瞥见的那道因射箭而暴露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人脸,但是他的只觉告诉他,那就是常凤栖。之前他对这个人就有所怀疑,所以才没有让他参与到临水一战。
不过他知道光只这些话说服不了宝儿,也只轻轻一说而已。
果然,宝儿不以为然,只不想与他分辨,喝了两口水打哈哈就敷衍了过去。
她就这样性子,他也不勉强,只当被她糊弄过去,不提此事了。
小叶子把屋里收拾了个干干净净,李连衣也才要劝宝儿回去歇着,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闷响,重物闷倒的动静不小,随即一个男人如雷的声音便叫了起来:“宝儿!我宝儿在哪!”
顾宝铮怔了一下,随即惊喜起身:“我爹!我爹来了!”
院子当中,才在林十三身后下马的李朝宁风尘仆仆,一身青衫。
李连衣在窗口已经瞧见院中人了,赶紧往出迎去:“是姑姑!姑姑来了!”
说话间就往出去了,宝儿也待要走,身形才动,顾莲池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坐在太师椅上面,扬着脸看她。他脸色还有些发白,眼底竟有急色:“你说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是真的吧?”
她不解其意,痛快点头:“嗯,怎么?”
他扣着她的手腕,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才慢慢放手:“那就好,既然现在认了,以后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