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更是让人心有不快,顾修霍然起身,这就走了两个人的面前。
他一把钳住了朝宁的手腕,给人带了自己胸前来:“既然婚书已退,便无干系,这个女人从今往后便是我郡王府的人了,少来啰嗦。”
说着揽过她肩头,这便要走。
可惜李朝宁却是全无配合,她甚至挣开了他的钳制,回身怒目以示:“信陵君这话说得好唐突,平白的叫人多心,什么叫郡王府的人?敢问我是郡王府的什么人,你又将我当做什么人?合着你们有权有势高高在上,就不把我们当人了?我要留在燕京城,就非得靠着谁了?”
女人难有恼怒时候,眉眼间都是冷意。
李朝宁撇下他们两个,回身到桌前打开了药箱,箱子的底部有暗格,一长盒子静静躺在里面从未打开过。
她伸手拿了出来,当着两个人的面打开,露出了里面半个玉如意来。
莹润的玉色,下缀一灵牌。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朝宁抿起耳边的碎发,举了两个人面前:“曾祖父郑安,曾随侍太/祖皇帝,几次救驾,钦赐灵玉金牌赐姓国姓李,祖父李龄在太医院行走,素有神医之称。后有我爹李行我兄李焯隐世行医,为了救济黎民百姓,为了赶赴战场散尽家财,谁人出生能高谁一等,不过是想带着孩子平常度日,难不成还叫我到御前求个旨意来,再立门户?”
太/祖皇帝御赐的灵玉金牌,岂非是谁人能受的?
竟是郑安之后,众人皆惊。
年轻的女人一身傲骨,眼看着灵玉面前两个男人都跪了下来,又伸手来扶顾修。
她对他轻轻福身:“不管怎么说,今日还要多谢信陵君两次相救,贵公子的腿我定当竭力相治,只不过我哪也不去,还劳烦回去让林大哥将宝儿和我侄女送回来,感激不尽。”
她的指尖还微微颤栗,可见余怒未消。
不论什么时候,即使盛怒之下,也能见她良好的教养。
顾修不禁唏嘘,有这样的母亲,才有那样的孩子。
那么宝儿现在在哪里?
宝儿此时已在郡王府。
下车的时候,宝儿还在抽泣。
她从小到大真是很少哭泣,见了林十三了,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全都倾泻而出。
当着她的面,林十三将所有的人都收拾了一顿,宝儿还记得是谁推了表姐,对着那婆子指了一指,她竟然直接昏过去了,林十三将她和表姐一背一抱出了院子,她这才发现门口停着郡王府的马车。
原来顾修就在车上。
他白日受了李朝宁的拒绝之后,回到了郡王府。
顾莲池恹恹的,起初也只以为他只是闹小脾气说说而已,没想到没见到宝儿竟是又不吃不喝起来。
前几日才刚说给他带宝儿来吃了些东西,身子还没全好,这回闹起来可是真的起不来了。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顾莲池咬着牙关,药汤也喝不进一口,迷迷糊糊就叫着嬷嬷,说要跟她去。顾修又气又恼,只得让林十三和他一起来一趟,结果没想到他人等在外面,却等来了两个哭泣的孩子。
常家老夫人得了孙子还不足够,更是支开了常远山,叫人来抢宝儿。
郡王府里是一如既往的肃穆,尤其晚上更觉安静,十三命人安顿了李清止,带着宝儿来到了相宜院。
顾莲池平日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喜童和喜东都跪在床前苦苦哀求,可这会子就算灌了汤药也一丝人气都无,顾莲池抱着青布人偶,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林十三牵着宝儿的手走了进来,喜童回头瞧见了喜出望外:“小公子快看,快看谁来了!”
可惜这句话白日里诳了顾莲池太多遍,他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宝儿抹着眼泪,也是不似平日模样。
十三将她带到床边:“宝儿,别哭了,十三叔不是告诉过你吗,打不过就跑,干什么不跑?”
宝儿抬眸,眸色当中还有清亮的泪珠:“她们欺负我阿姐!”
她神态倔强,这副模样当真和她娘一个样。
林十三弯腰给宝儿擦着眼泪:“别哭了,看见床上这个小哥哥了吗?宝儿和他做好朋友好不好?”
宝儿点头,天生的柔软让她对朋友这两个特别在意:“好。”
男人将她往前推了推:“你把他叫醒,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让他欺负回来,让他护着你和你阿姐,怎样?”
宝儿抬眸,眼睛红红的。
她看着顾莲池的脸,自然而然地想起母亲敦敦教导,几乎是下意识摇头的:“我娘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等我长大了我保护阿姐。”
也不用她叫了,听见她的声音,顾莲池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指尖微动,紧紧盯着她的红眼睛,顿时皱眉:“哭什么,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