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任青,评价他粗中有细都是后一刻的思维,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却是,是谁跟他通的消息?
软禁到底不那么光明正大,哪怕待遇不错,但对此地的监视,吕栋从来不曾放松过,保证这里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那么,外面的那些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头已经划过了不少怀疑,目光甚至从窗子跃出去,瞧了一眼不远处恭敬站立的曲歌,对方的神情毫无异样,而任青……目光再次转到任青的脸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坐到书桌前,拿起了一本秘籍在看。
任青不知道吕栋心中所想,他速来不爱用精神力控制别人思想,自然也不愿意用精神力去探听,察觉到他的目光,略想了想,到底是被剧情熏陶的,对这些疑心重的人,他自有一些心得,叹口气,放下书说:“咱们所求不同,你追求的是天下至尊,天子之位,我追求的是天下大道,武功之极,为什么三流的秘籍修炼出来的武功会不如一流秘籍,为什么同样一本秘籍,同样的修炼时间,最后的内力却是不尽相同,一流之上还有超凡,超凡之上,可还有入圣?若是真的入圣,又可能得天道?”
很多修仙都是这样写的,武功之极,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那所谓的飞升,是不是就是直接到一个修仙界去了?又或者是另一种的转世投胎,只不过不曾洗去记忆?
还是说……生死之谜,超脱之谜,总是让人费解而痴迷。
因为系统的存在,任青从来不觉得死亡是怎样的恐怖,同样,若是不找点儿事做,他也觉得自己失去了对生命的珍惜,不知道该怎样尊重自己又一次的人生。
做到最好做到最高,就是极致了吗?为了某个明确的目标而努力,还是积极向上那种,听起来挺励志的,似乎也挺热血的,但,他真的没有那份儿激动,就算是失败又怎样?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无限的下次好像铺了无数的后路,永远不需要他踌躇,为了可能的失败而紧张担忧。
同样,他的成功,也有无数条路可以走,系统带来的无限穿越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每一个不同的世界,他都努力发现一些新的东西,然后让自己有点儿追求去学习,一次次下来,他若想要成功,随便往哪个方向努力一下就行了。
就好像高三的学生去考小学考试一样,脑力碾压简直毫无压力。
这个时候,一眼就可以看到的成功,对他同样没有了吸引力,没有积极向上的奋斗劲儿,没有担心失败的忐忑感,人生,还剩下什么呢?按部就班平静如水地度过每一天吗?
不是不行,而是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在呢?不能说没有意义的人生不是人生,但没有意义,对任青来说,便是一种危险了。
长久的穿越,新鲜感固然有,但疲惫感同样也是累加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突然就厌倦了呢?
好像总是在做小学生的卷子,毫无新意,幼稚可笑,却还要一道接一道地做,重复地做,谁不会厌倦呢?
他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想想就十分可怕的一天,那么,他就总要钻研点儿什么,太容易的不要,太困难的,若是长久没有答案,他会执着去追索吗?任青自己也不太清楚,但他决定先去做,在那之后,自然会有答案。
时间总是会给人一个答案,无论是怎样的回答。
想到这里,任青回过神来,看到有些出神的吕栋,笑着说:“你看,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虽然从来没有做过皇帝,但,为什么要做皇帝呢?他从来不想为更多的人负责,他想要走的,是自己的路,自由的由自己选择的路,在这一点上,系统也不会成为他的负累。
吕栋看着任青的笑容,十分真实,他的眼神清澈,眉宇之间也不见纠结压抑的神色,这几年,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这些秘籍停留,愿意在这里心无旁骛地研究他的武道。
第一次把“武”和“道”联系在一起想,突然也有了些脑中一震的明悟,吕栋叹了一声,说:“我信你,但我不信陛下,这个,麻烦陛下也签了吧。”
黄绢之上,早就誊抄好的退位诏书字迹清楚,连同皇帝的玉玺都已经印上,查的不过是一个签字,又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告诫罢了。
“签什么名字呢?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对外界宣告我的名字的。”
任青这个名字是属于江湖的,属于皇室的,则是另外一个名字。
“陈麟。”吕栋接过任青手中的笔,一笔一画,在黄绢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很好。”任青点点头,又听吕栋说了两句明天接见大臣的事情,便目送他离开了,精神力能够感知到他又跟人说了什么话,不外是关于自己的,也没多少新意,彼此的目的都达到了,还算有了一次愉快的交谈,任青的心情不错,重新拿起书来,继续钻研他的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