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眉眼的轮廓就颇有沈仁的味道。可是沈仁眉宇之间总是罩着一层愁绪,像是有散不去的心事。
就连沈老夫人都过来看望过她,老太太一看见沈却消瘦的模样眼泪就掉下来了,家里的人就没再敢让她过来。
沈却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所有的请安和上学都被免了,整个鄂南的大夫都被请了个遍,就连宫里头的太医也来看过。这下整个鄂南都知道沈家有个自小养在外边的嫡女回鄂南了,并且一病不起。瞧着沈家这动静,都知道这个女儿是被沈家着实看中的。
折筝院浸在一股浓稠的药味里,在这炎热的夏日格外刺鼻。那些下人经过折筝院的时候都要加快步子。可沈却却在这种亲切的药味儿里静下心来。
她心里头清楚,自己不能这样病下去。她若死了,不知道能赚来谁几滴的廉价的眼泪。
日子是自己的,她得好好活下去。
这一早,沈休又来看她。
沈却努力睁开眼看他,轻声说:“哥哥最近一直在家吗?不用去书院吗?”
“我去了!”沈休的声音闷闷的,他早习惯了一开口就发火,但是对着沈却会勉强忍住这种无名火。这语气听着就又怪又好笑。
一旁伺候的绿蚁和红泥面上不显,心里却大觉惊奇。这模样的沈休,她们可没见过。
“歇着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沈休说。
沈却轻声嘱咐:“到了书院,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要惹父亲、母亲不高兴。”
“不是去书院,沉萧君回鄂南了,父亲让我拿了帖子去拜会!谢他照顾你这些年!”沈休有点不耐烦,他起身离开,却发现衣角被拽住。他低头,就看见一只白皙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却半扶着身子起身,仰着头望着他,恳切地说:“能不能也带我去?”
她的眼睛里有沈休从没见过的光。
“不行!你这身子都成什么样了?恐怕连步子都迈不了!不能去!”沈休说着嗓门又大起来。
沈却摇摇沈休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先生照顾我这么多年,又是我的师父,苦苦教导了我这么多年,他回鄂南了,我当然要去拜一拜。”
这是沈却自病倒以后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就开始喘起气来。
沈休还是拒绝:“今天外头日头足得很!你一出门又得昏倒!”
“坐在轿子里晒不到的!我还可以遮着头,打着伞。总有不晒着的法子!求求你了……”沈却抿着唇朝沈休撒娇。她声音本来就细软,这一撒娇起来,声音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
沈休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了心软的滋味儿。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就立即跟我说,不许逞强!”沈休败下阵来。
沈却连连点头,急忙答应:“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先生可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这些年也是先生给我调理身子,说不定我去了先生那,先生会给我开合宜的方子呢!”
沈休这才真的下定决心带沈休过去。
沈却展颜而笑,苍白的脸颊居然有了气色,看得沈休一愣。
沈家已经有人开始传刚从肃北回来的三姑娘就要快不行了。这个时候却突然听说三姑娘要出门了!何氏第一个不答应了,可是她急匆匆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远去的马车一个背影。
沈却认为何氏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跟着沈休上了马车才让绿蚁去请求何氏。
此时,何氏气得跺脚,叨叨:“混账!哥哥没个分寸!这丫头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时候跟男人住一块,长大了,竟能往男人的府邸闯!还要不要脸了?果真是在肃北那穷乡僻壤的破地方长大的!”
跟着她的苏妈妈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心里却暗暗地想:三姑娘自小跟个没血亲关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一路上,沈却问了沈休好多次还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快了!”沈休每次都这么说。沈休看着自己妹子焦急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是沈却眼里的那一抹奇异的光更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可是她亲哥哥!怎么没见她这么望着自己?哼!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年,亏了戚珏照顾沈却,若是没有戚珏,此时的沈却又是什么样子?
清隽飘逸的“沉萧府”三个字出现在视线里,沈却的眼里竟是染上了一层水汽。
她没有想到在鄂南还有一所沉萧府,她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先生。
“哥哥,我们快些下车吧!”沈却很急,她心里很不安,担心出什么变故,指不定谁会突然出现把她抓走,不让她见先生。
“哼!”沈休气闷地下了车,首先皱着眉瞪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才扶沈却下马车。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童推门出来,惊讶地看着下车的沈却,说:“两个月不见,姑娘倒是瘦了不少。小心先生训你!”
沈却不好意思的弯了弯眉眼,说:“鱼童,要是先生训我了,你可要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