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别的我改日再来选。”
她身后一个小丫头闻言摸出荷包来,脆声问道:“我们夫人看中的这些多少钱?”
林娘子却没给算账,而是又一福身,脸上的歉意满得快溢出来了:“这——这位夫人,实在对不住,小店的物件,从现在起不能对外售卖了。夫人若有意,还请明日再来看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丫头恼了,伸指戳点她,“别以为我们不懂行,你这是预备着要去巴结哪个贵客了吧?我们也没为难你,你要歇业就歇业,可我们这都是先挑好了的,凭什么不能买走?你那贵客来都还没来,就再贵,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孙姨娘忙凑上前去:“是啊!难道我们挑好的这些也不能买了?我们真金白银的来,又不是赊账,掌柜的,你这都不卖,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林娘子连连苦笑,她心里实是郁闷得不得了,人家指责她的一点不错,开门做生意,哪有见了银子还往外推的,然而上头一道令压下来,她又有什么法子?
只能紧着道歉。
珠华站起身来,拿起帷帽,道:“算了,姨娘,我们走罢,再往别家去看看。”
这等非关要紧利益的闲气她懒得争,不卖就不卖罢了,她揣着银子还怕没地方花出去吗?
孙姨娘却不肯甘心,另一家愿意息事宁人的女眷已经走了,她不走,和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起,纠缠着林娘子不放。
缠了一会,林娘子着急起来,道:“此事全是妾身不对,这样罢,妾身自己贴银子,各送二位一副银耳坠子,算作赔罪,二位大人大量,就宽恕了妾身的失礼罢。”
孙姨娘和小丫头同时不响了。
林娘子见有望解决,忙真去取了两副耳坠子来,分塞给孙姨娘和那小丫头。
小丫头笑嘻嘻地回到中年夫人身边,把耳坠子给她看,中年夫人瞥了一眼,目中闪过满意之色,嘴上却道:“就你眼皮子浅,有什么好看的。”
孙姨娘也得意地转回来,苏娟好奇地去扒她的手:“姨娘,叫我看看。”
虽然这一对耳坠似乎小了些,不值多少银钱,可是是白送的呀,有种出门捡到钱的愉快感。
苏娟把耳坠子拿过来,悬着看了一下,就要往自己耳朵上比划,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她比划到一半的动作顿住,伸着手慢慢递给苏婉:“姐姐,这个给你。”
苏婉愣一下,笑道:“我不要,你留着戴吧,我再去别家买就好了。”
珠华却是哭笑不得,因为她感觉到了:苏娟递向的是苏婉,眼神却一直往她这边瞄过来。
小小少女的这点心眼,真是肤浅到一目了然,她是指望着她见了,因为她肯谦让,也给她补个什么?——大概想着不管她补什么,至少都比这副白送的耳坠子好罢。
珠华甚是无语,她是钱多不错,可人不傻啊,谁有兴趣天天往外散财?
林娘子见两边都没有要闹的意思了,忙委婉地催她们下去,拿了人手短,诸人也就被她催着下了楼梯,中年夫人边走边饶有兴致地问了两句八卦:“掌柜的,你这等下要接待什么贵客啊?”
林娘子在前面陪着笑,含糊道:“不接待人,小店真要歇业。”
她说这么说,但诸人都听出来她的话头了:意思那位贵客根本不上门来,而是由金玉楼把首饰都带到人家面前去由人挑拣。
能把店铺在首饰这一行里开到安陆最有名,金玉楼背后自然也不会是没有靠山的,但还要这么巴结着,这位贵客究竟得贵到什么地步?
中年夫人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吭声了,下了楼后,默默径自出门。
珠华跟在她后面,戴上帷帽,正欲走向站在门边等候的苏长越之际,忽觉站在边上的一个青衣妇人似乎有点眼熟。
怪了,她头回来安陆,怎么可能在此地有熟人?
珠华抬手把帷帽撩开一线往那妇人打量去,那妇人察觉到了看回过来,她只能看见珠华半边脸,但人对美人的记忆总是要深刻一点,她先一步认了出来,低了低头,道:“叶姑娘什么时候来了安陆,不知我们县主还好吗?”
这一声问出来,珠华恍然大悟,马上想起来了——这妇人是当年跟张巧绸去过金陵的李妈妈,那么远的路她能陪着张巧绸来回,肯定是近身伺候的心腹人了,现在多半也还在她身边。
——这位清场金玉楼的贵客是谁,也是不问可知了。
珠华在帷帽里笑一笑:“妈妈好,我如今嫁人了,不好再称姑娘了。我出嫁时,蒙县主青眼,亲自给我做了全福人,县主现在十分安好。”